不是他方伊池过于自信,而是贺作舟给他那份能在贺家活下去勇气。
旁人会悄默声地死。
他有先生,自当勇敢地活下去。
雪依旧在下,方伊池没拿伞,他走几步,停下来抖落肩头碎雪,不经意间看见黄琉璃筒瓦上倒挂下来晶莹冰凌,竟想像小时候那样,伸手去掰。
念头刚起,他就心虚地道声:“罪过。”
“六爷……先生!”方伊池时怔住,仿佛被雪花糊住眼,眼前花,他喃喃地叫好几声,继而像是被盆冷水泼醒,打着寒战握紧六爷手,“先生,对不起。”
“道什歉啊?记得家法就成。”
“不成。”方伊池难得没有反驳,而是用小得不能再小声音说,“愿意。”
“因为误会先生。先生想怎罚,就怎罚。”
“以后再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先生。”
离后留下自己条性命承诺,现在却像是央着六爷跟自个儿许酸溜溜海誓山盟……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然而贺作舟并没有给方伊池更多纠结时间,他直接握住小凤凰手,按到脸颊边,深深叹息:“你还真是个小挨刀。”
“哪儿是不想发誓?”
“你要听承诺,想听什,在哪路神仙面前,都会说给你听。”
“不进去,只是因为身上杀孽太重。”贺作舟替方伊池理理衣领,放缓语气,“你是太太,就算再不信神佛,也不想你因为被佛祖厌恶。”
雍和宫可是出过皇帝王府,岂容平头小老百姓上房揭瓦?
不过须臾间,几个脱离爹娘管束孩童笑闹着跑过,用随手拾到小树枝硬生生敲下串冰凌。
方伊池略微吃惊,又很快释然,将手揣在手焐子里安静地笑,继而抬头再次走进风雪中。
说到做到,日后,他绝不会再怀疑六爷真心。
重新回到讲经殿时候,方伊池被堵
方伊池硬着头皮说完,心跳如擂鼓,不等六爷开口,扭头就跑,头都不敢回,挤开人群,从钟楼路跑到万福阁,浑浑噩噩地随着香客涌进阁内,听着禅声阵阵,忽而落下泪来。
念佛声,罪灭河沙。
怀疑六爷,讨要保证,实在是罪过。
方伊池不是信徒,此刻却跪在蒲团上,许不是六爷先前说誓言,而是普普通通四个字——平安康健。
虔诚地拜完,方伊池随着人流走出万福阁,自脚迈入广袤天地第步,心情豁然开朗。
“为贺家,为国家,出于很多不得已原因,杀过很多人。你跟,自是会沾上些血腥气。”贺作舟半是揶揄,半是认真,“不过如今你相处时日尚短,定不会惹佛祖生气。”
贺六爷带兵打仗时候从不信神佛,因为在战场上,只能靠自己。
祈求神灵,并不能比旁人幸运,无非是多点心灵寄托。
可事情换到小凤凰身上,贺作舟又总是提着心。
他小凤凰干干净净,不能惹上身腥过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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