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平淡道:“就算是陆地神仙,也没这本事。何况,让睡床,你打地铺,有什两样?”
裴南苇捧腹大笑,然后媚眼道:“你啊,白搭天下第六厉害。”
徐凤年笑道:“谁说不是。”
访客,她也仅是以小院子女主人身份略微露面,勉强不失礼仪,再无更多热络,只能看到她搬弄那些不值钱盆栽花草,和喂养墙角笼鸡鸭。左靖何等油滑,耍个小心眼,有意让主薄徐奇在县衙共同处理些无关紧要陈旧积案,那女子也都会拎着食盒姗姗而来,等徐奇吃过热气腾腾饭食,再拎回食盒,就这简单,都能把县衙中人眼珠子勾到地上,恨不得被她踩上几脚才好。就算是素来眼高于顶县令冯瓘,也开始在晌午时分,准时准点跟徐奇这位佐属下官闲聊上几句,不过等那女子露面,就主动离去,至于县尉白上阕,这些时日依旧没跟徐奇套近乎,只是衣衫天天换。不知是谁开个头,喊那女子声徐夫人,被她点头笑后,徐夫人这个叫法就逐渐在县衙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显然是托徐夫人福,主薄大人总算有些官样子,三天两头有人请他喝酒,徐奇也来者不拒,每次都满身酒气回家。
这天,是夏至,在暮色中,徐凤年看似醺醉但眼神清澈地回到院子,坐在桌前,哪怕已经吃过,仍是跟她同桌吃着素多于荤简朴饭菜,这些天,都是这般光景,白天相互间言语不多,夜晚更没有外人艳羡同床共枕,徐凤年算是打着地铺,这要传出去,肯定大快人心,让那些丢魂魄大老爷们如释重负。
徐凤年坐在院子里乘凉,裴南苇收拾过碗筷,躺在徐凤年身边沁凉竹长椅上,轻轻摇晃着把芦苇扇子。
裴南苇说道:“夏至?”
徐凤年嗯声。
裴南苇停下扇子,问道:“广陵那边,要死很多人?”
徐凤年默不作声。
裴南苇仰起脑袋,望着暮色,轻声笑道:“史书上好人,个个都是没有瑕疵完人,坏人呢,好像就不可能干过件好事。你要是哪天死,是不是也不会有人给你写句好话?”
徐凤年蹲坐在小板凳上,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拿过她手中扇子,他不像她那般吝啬,摇扇之后,两人都可得清凉。
裴南苇侧过身,凝望着他,说道:“你不是天下第六吗,你要是能给变出两亩芦苇,晚上让你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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