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蛮儿抬起手臂,遮住脸庞,轻声呜咽。
当老人说出今晚也是这辈子最后句话后,徐渭熊扑出轮椅,嚎啕大哭。
年轻背影仰起头。
背对姐弟二人他只是张大嘴巴,哭却无声,生怕吵到闭上眼睛老人。
老人最后是说:“爹睡会儿。”
得早,爹这个最不讲规矩家伙,啥都不能教你,就牢牢记住你娘讲句话,惯子如杀子。年儿,那几次对你发火,不是爹怪你啊,是爹在怪自己没能尽好个当爹本分。以前你总不愿意喊爹,爹是真不生气,每次被你拿扫帚撵着打,每次挨在身上,越来越疼,就知道爹老,你也长大,这就是天大好事。”
老人言语断断续续,总是被大口喘气和艰难咳嗽声打断。
那个年轻背影,没有言语,只是双手握住床榻上老人手。
从来没有在任何个子女面前流过眼泪老人,这个被朝野上下骂作人屠老武夫,终于在此今天泪流不止,老人便是想要擦拭,精气神早已如灯油枯竭,也没有那抬手气力。
而那个连姐姐弟弟都看不到神情年轻人,甚至不敢抽出只手去帮老人擦去泪水,怕松手,老人真就走。
“当皇帝被称为孤家寡人,那是君臣有别,况且做皇帝做久,就真不把当人看,真以为是什狗屁天子。咱们徐家靠自己打拼出来这个北凉王,跟皇帝也差不离,年儿,别不说,孤家寡人滋味,不好受。爹尝过,就更不想你走这条老路。所以当初放走严杰溪家子,让他们去京城当皇亲国戚,爹从不后悔,徐骁连老首辅都敢骂得他气得半死,怎会将个迂腐文人放在眼中?爹只是不想让你跟严池集兄弟反目成仇罢。即便你们注定当不成兄弟,让你们余下份不坏念想也好。爹这些年最开心事情,个是从边境上回家,看到你们几个都好,再就是偶尔梦到你们娘亲。徐骁从你娘答应嫁给之后,这辈子就直在亏欠她,爹唯埋怨她地方,就是走得早,夫妻两人,其实是谁后走谁更苦,这份苦,不是说什为家业劳心劳力,这都是咱们大老爷们应该做,只是很多时候有好事情,身边都没人能说上两句,要是很想她,也见不着她不是?天下很大,爹走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可在爹眼里,就始终只有你娘个女子啊。”
门口徐渭熊握拳挡住嘴唇,仍是泣不成声。
“院子里那棵枇杷树,是你娘到这儿后亲手种下,以后有枇杷,恰巧又想爹和你娘亲,记得摘下些放在坟头。”
“年儿,爹把你二姐和黄蛮儿都交给你照顾,还有咱们徐家,咱们徐家三十万铁骑,以后就都得你个人扛着。你会很累,别怪爹让你接下这份担子啊。”
年轻背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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