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符元年雨水时节,北凉王府摘去所有大红灯笼,喜庆鲜红春联也在这日凌晨换上白底联子。恰有斜风细雨,树欲静而风雨不止,子欲养而亲已不在。
雨点敲在鳞鳞千万片攒簇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裹出股股纤细水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如酒挂杯,敲击与滑音密织结网。当清凉山府门外换人人可见联子,整座凉州城都懵,传十十传百,许多老人都壮起胆来到山脚王府外头,亲眼见到那幅惨白底子春联,然后个时辰后,满城不再能闻声爆竹声钟鼓,尽悬白灯笼,尽换白底联。凉州城主道直达北凉王府,街上满缟素,然后凉州刺史胡魁身披由最粗生麻布制成斩衰丧服,率领所有凉州府官,同赶到仪门外,胡魁不曾步上台阶,而是站在石阶底,面向城中主道上数万凉州百姓,沉默片刻,转过身,竭力嘶喊道:“拜!”
风雨如晦,街上白茫茫跪大片,拜三叩首,三叩之响,声声重如春雷。
“再拜!”
“三拜!”
拜三叩首,三拜九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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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城,惊蛰。京官都以早朝为苦事,许多官场老油子早就练出准时踩点进入宫禁本事,只是今日朝会十之**都早早簇拥在宫门外,御道上呈现出种云波诡谲喜庆氛围,也没有谁去戳破那层窗纸,虽然太安城已经都知道北凉那个老家伙可算死,不知多少人在拍手叫好,成群结党,为此浮白又白,大醉酩酊,得让人扛回家。按照离阳王朝宗藩法例,藩王身死,需由世子八百里加急禀报京师内朝廷和宗人府,徐瘸子是位异姓王,宗人府就罢,但照理说也得快马加鞭告知赵室,只是太安城这边礼部苦等不得,赵家天子也大度得不去计较,只是定下章程,在今日早朝上评定北凉王谥号,先由礼部上呈奏章,为此礼部鸡飞狗跳,先是跟那人屠是亲家礼部尚书卢道林托病不出,对礼部事务彻底撒手不管,群龙无首礼部,两位正三品左右侍郎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相互推诿,而执掌礼部祠祭清吏司蒋永乐跟两个*猾侍郎比,本就官阶低品,又管着奏议谥号事,其实以往赐颁文武谥号,都有迹可循,天子心思并不算太过深重,宋家小夫子“文怀”,陆费墀“文恭”,就都出自他手笔,两者在离阳美谥中位置偏后,只是按照谥书解义,怀字四意,蒋永乐取其中“称人之善”,符合以月旦评名动天下宋小夫子身前功勋,青党老魁首陆费墀恭字取“供奉也”之义,皇帝陛下都准奏,朝廷上也没有任何异议,虽说蒋永乐在宋老夫子谥号奏议上栽跟头,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对此也没谁太过苛责他这位清吏司。
只是到北凉王徐骁这里,要尝试着给这位人屠盖棺定论,他蒋永乐有几个胆子?有几颗脑袋可以砍?即便侥幸猜中帝王心思,只要不合天下清议,或是不合庙堂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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