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笑而不语。
小娘脸皮委实单薄，
下子被他看得红
脸。
徐凤年平静道：“北凉像你这样
小户人家，门道营生多些，年拼死拼活也不过积攒十几二十两银子，就算你会刺绣，能绣些漂亮香囊卖给家境殷实小姐姑娘们，可倒马关就这般大小，你年能卖出去几个？若是花大价钱从绸缎庄买来细碎缎子，却没能把香囊卖出去，压在手上，就算只有个，你也得不亏不少钱吧。就算生意好，你白天得忙庄稼活，这细致刺绣活就只能搁在晚上，点油灯慢慢勾挑捻，困乏，个不小心睡去，醒来时才发现油灯给浪费，你不心疼？还不得狠狠拿绣花针刺自己两下？退万步说，你加上那笔抚恤费，年能还
三十来两银子，你得还几年？照理说，比倒马关折冲副尉还要大官，两百两银子塞牙缝都嫌磕碜人，能入这种官老爷法眼？所以啊，这个话头，你根本就不该提起，反正也不缺这点钱，就当行善积德回，不挺好。”
小娘抬起头，咬着嘴唇眼神清澈说道：“要还！”
徐凤年笑道：“要还？好
都不乐意走进吗，嫌脏？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懂。”
徐凤年愕然，转身苦笑道：“嫂子，你知道没这个意思。”
小娘瞪眼，道：“谁是你嫂子！”
她转身后小声却坚决道：“听右松说你早上送出去两个包子，给你做些饭食，吃完再走。小户人家没什
好东西，总不能连道理也都没有。”
徐凤年微微笑，走入屋子，摆放有张八仙桌就占去半位置，可见这房子有多小，屋里左手边是睡觉侧屋，小娘去右边应该就是厨房，房子虽小，但也坐北朝南，并不显得阴沉，右松给徐凤年搬来唯条椅子，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抬头看着这个心目中大英雄，大眼瞪小眼。小娘下厨娴熟，很快给徐凤年煮可以盆盛五六碗白米粥，双碗筷，还有下粥碟醋白菜，徐凤年也不客套寒暄，坐在桌前，夹筷子可口甘脆醋白菜，既有筋骨又有柔嫩，很能下粥，细嚼慢咽，竟是这些天最爽口顿饭。
小娘和右松并肩坐在根朱漆早已斑驳脱落大半长凳上，孩子依偎着娘亲，满脸天真无邪笑意，小娘似乎被孩子情绪感染，嘴角含笑，约莫是觉得这位公子哥有趣，连这白粥醋白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徐凤年喝粥不快，慢悠悠吃掉三碗，放下碗筷心满意足道：“好吃。”
小娘温婉笑道：“天天吃顿顿吃，也就不好吃。”
徐凤年点头又摇头道：“总好过餐餐山珍海味，起码能养胃，再说人间至味是寡淡，般人吃不出这个境界，也是游学以后才知道。”
小娘敛敛秀气眉目，拍拍右松脑子，小孩儿懂事，马上去收拾碗筷搬回灶房。她这才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送出去多少银子，就当许清欠你，以后有闲钱就点点还，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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