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闻,天下大治渊于道,治于德……”
殿内鸦雀无声,众考生屏息听着。
“……然则,堂有危梁,野有饿殍,疆有刀荒……”
段岭瞬间颗心提到嗓子眼,突然明白李衍秋心情,他悲哀正在这道殿试题中,呼之欲出。
“……闻是,俱陈之,勿应讳,钦此。”
第三次钟敲过,殿门打开,贡生们才鱼贯而入,各自找到自己案几坐下,郑彦、昌流君盯着考生们举动,以防有人舞弊。郎俊侠却仿佛心不在焉,直盯着段岭看。
武独也看着段岭,间或看眼郎俊侠,两人站在两个角落,遥遥对视,郎俊侠只得转开目光。
不片刻,正门打开,清晨阳光万道,照进来。
背后有人唱道:“天子驾到——!礼!”
考生们忙纷纷起身,跪伏在地,齐声道:“陛下万岁!”
段岭拉下衣袖,挡住自己戴着,武独给他红豆手串。
郎俊侠表情丝毫未变,只是安静地看着段岭,继而转过目光,不再看他。
就在那刻,段岭几乎可以感觉到郎俊侠正在想事。
他在寻找给他那串佛珠,但段岭自从拿到它以后,就几乎没有戴过。
“昌流君呢?”郑彦问。
入座就是。
殿内上百张案几排开,煞是壮观,段岭吁口气坐下,不片刻,殿内又多个走后门,原是牧磬来。
“哎呀。”牧磬说,“让他们先接你进宫,免得排队,怎这时候才来?”
“被打发走。”武独答道,“让他多睡会儿。”
段岭朝牧磬问:“昨夜你没回去?”
殿中落针可闻
李衍秋皇袍飘扬,从当中走过,带起阵风,上殿中龙位,云淡风轻地说:“平身。”
“谢陛下——”
考生们这才各自起身,坐在案几后。
李衍秋目光扫过考场,最后落在段岭脸上,漫不经心道:“开试。”
内阁大学士展开张纸,当众诵道:
“方才经过御书房。”郎俊侠答道,“见他还在里头,应当赶不到。”
殿后敲第二次钟,通知监考到场,阵风唰地进殿内,正是身黑且蒙面昌流君。
武独道:“居然来齐,不容易。”
“陪考。”昌流君答道,“好好考吧。”
四名刺客各站在根柱前,从四个角落里监督考场,段岭才知道他们居然就是今天监考官。
“没有。”牧磬说,“正带些点心给你吃,小姑说吃考状元。”
段岭哈哈大笑,牧磬递过来个纸包,里面是块鱼形桃花酥,意喻“鲤鱼跃龙门”,两人便人分半,段岭掰个鱼脑袋,牧磬则吃剩下大半。
“也用不着状元。”段岭笑道,“当个榜眼就行。”
牧磬和段岭相对而笑,正笑着,段岭忽见又来人,却是郎俊侠。
郎俊侠手里握着未出鞘青锋,走进殿试场内,两人都是静。却见郎俊侠走到其中根柱后,沉默站着,朝段岭投来瞥,目光移到段岭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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