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叫段晟。”段岭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答道,“是上梓段家人……”
守卫不耐烦地打断他自述,问:“你俩什关系?”
段岭望向郎俊侠。
“与他爹是朋友。”郎俊侠答道。
守卫将文书看又看,最后不情愿地放二人入内。城中灯火通明,街道两侧堆满雪,正是年将尽之时,路旁醉汉秉灯持酒,栏前歌女抚琴细歌,更有甚者或坐或卧,等在灯红酒绿酒肆之外。
“走!”李渐鸿喝道,与奔霄同消失在风雪之中。
渡河过江,再路北上,沿途渐有人烟,天气却越来越冷,郎俊侠反复教段岭,不可对外说自己遭遇,及至段岭背熟,郎俊侠又与他说些上梓趣事,逗得段岭渐渐忘担忧,亦渐渐忘伤痛。
段岭噩梦犹如他身伤,都在逐渐痊愈,及至背上伤口结痂,外痂也已脱落,留下淡淡几道痕时,郎俊侠终于结束这段漫长旅途,段岭也看到平生所见最繁华座城市。
楼台照海色,衣马摇川光,越过鲜卑山西段,夕阳西下,抹红光从无尽旷野中透出,锦河如带,环城而过,闪烁着冰河光泽。
上京城于薄暮之中,巍然而立。
浑身多处骨折,唯陪伴着他,便唯有背负之剑,以及脖上系着红绳。
红绳穿着个吊坠,那吊坠晶莹剔透,乃是枚洁白无暇玉璜。
阵风卷来,将玉璜上积雪卷去,现出黑暗里温润荧光。
遥远天地尽头,另枚玉璜上,仿佛有股强大力量在召唤,那是苍鹰越不过鲜卑山,鱼儿游不到冬泉河,那股力量,就在河流彼岸。是牵绊,亦是宿命。
那力量仿佛根植在他灵魂之中,流淌在他血脉里,支撑着他艰难前行。
艺妓放肆招呼声从夜阑中漏出二分,佩剑武人驻足抬头观看,揽红抱翠富商喝得烂醉,摇摇晃晃,险些撞翻面食摊。马车叮当作响,从结冰路面过去,轿夫声喝,华丽高抬大轿稳稳离地,如座座房子般朝着上京四面八方移动。
主道上不许纵马,郎俊侠便让段岭坐在马上,自己牵着马缰往前走,段岭脸被捂得剩条缝,眼睛从裘帽
“到。”郎俊侠朝段岭说。
段岭裹得严严实实,这路上实在是太冷,他被郎俊侠抱在怀中,二人于马上眺望着远方上京城,段岭眼睛微微眯起来,觉得很暖和。
抵达上京时恰好入夜,城门处把守森严,郎俊侠递出文书,守卫注意到段岭。
“哪儿来?”守卫问。
段岭盯着守卫看,守卫也盯着段岭看。
风雪之中,仿佛有什声音,正在逐渐接近,是荒原上群奔狼,还是阵摧毁世界旋风?
“奔霄!”李渐鸿吼道。
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骏马扬起雪粉,朝着他驰来。
“奔霄——!”
战马嘶鸣声划破长空,冲向李渐鸿,李渐鸿拖着马缰,用尽全身气力,翻身上马,伏在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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