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盲眼琴师端坐殿中,抚琴奏响此生最后首曲子。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罢,”公子胜惨笑道,“竟死于汁——”
句话未说完,耿渊已轻轻剑,将公子胜喉咙刺个对穿。
外头兵士已觉不妥,于铜门外高呼道:“上将军!”
耿渊转身来到梁王面前。
“对不起,”耿渊淡淡道,“骗你们这多年。”
对敌外,梁、郑、代三国俱饱受其侵扰之苦,今日拔城,下月劫村,玉璧关乃至将军岭带三百余里,如今已被雍国夺走,若非上将军振中原诸王声威,夺灵汉郡,再过两年,北雍便将据有洛阳,到得那时,便更赶不走。”
琴声渐渐低下去,倏然间,毕颉从左右席间诸人脸上,看见恐惧表情。
“怎?”毕颉说,同时心想,说错什吗?
殿内烛火渐渐暗下去,毕颉忽然道:“上将军?”
下刻,毕颉感觉到手背溅上少许温热液体,再转头刹那,只见柄黑色剑刃,从重闻粗壮脖颈前刺出来,鲜血股接股地往外喷着。
寒风从殿外吹来,吹灭殿内灯火,死尸遍地。耿渊头渐低下去,趴在
毕颉张着嘴,所有力气都随之消失,在这生命最后时光里,他努力地挤出丝苦笑。
“以为……以为……”
毕颉懦弱辈子,在这时候,有股无形中力量,支撑着他缓慢地说出那四个字。
“耿渊,你这畜生。”毕颉轻轻道,等来他这最好朋友刺向他心脏剑。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阳光照在铜门外,门缝里源源不绝地渗出血来,长陵君苍老身躯中竟是爆发出如此丰厚血液,涌满地,甲士们推开门时,已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
重闻张着嘴,口中不停地往外溢出鲜血,席间所有人看见这幕时,顿时忘叫喊,迟延訇已不知何时软倒下去,血液从他苍老胸膛前淌出,浸湿他花白胡子与相袍。
“上将军!”毕颉发出声疯狂惨叫,就在重闻背后,耿渊抽走黑剑,揽着重闻肩膀,把他放倒在地上,继而提着剑,走下王席。长陵君马上起身,扑向那厚重铜门,吼道:“有刺——”
耿渊倏然加快速度,如虚影般掠向堪堪冲到铜门前长陵君,剑从肩到腰,如撕纸般将他斩成两半。
子闾声怒吼,掀起案几,奈何武器却已在殿外被重闻收缴,他转身要逃向小门瞬间,背后剑如流星般射来,穿透他胸膛,将他钉在殿内柱上。耿渊仅用剑,便结果郑国上将军性命,子闾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公子胜脸色煞白,却没有起身逃跑,拈着杯手不住发抖,再看梁王,此刻毕颉张着嘴,半晌却叫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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