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成甚至怀疑那夜翻云覆雨是场梦。
他旋开那盒良宵膏,凑到鼻前闻闻,脸颊上现出淡淡绯红,继而把它盖上,放回去,下午便坐着发呆。
黄昏时分,李庆成拧开娥娘带来玉瓶,里面共有四枚药丸。
李庆成沉默地斟两杯酒,把两枚化在杯里。
“慕哥。”李庆成道。
那天下午,李庆成直呆在房里,也不出来。
傍晚时房中传令——壶酒,两个杯。
李庆成直在房里安静坐着,桌上摆满从西川带来所有物事,剑,甲,书,同心结,玉璜,甚至张慕匣子。
他挨个看很久,几乎把从前事都想起来,然而还有事,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对张慕感情,他彻底忘。
李庆成问:“你身上有?”
娥娘摇头:“这方子也是药门传下来。”
李庆成收琐物,坐在厅上发呆,娥娘心神不定地告退。
李庆成道:“都退下罢。”
方青余走,张慕仍站着,李庆成抬眼瞥他,张慕忽地撩袍襟,单膝跪下:“慕哥求你件事。”
不翻脸,记恩不记仇,你别朝心里去。”
娥娘骇得脸色发白,不住道:“是,是……”
李庆成又看张慕眼,笑道:“慕哥,你也别朝心里去。”
张慕静很久,最后点点头。
李庆成在案便坐下:“详细说说,是什毒?”
他在这些东西见证下,缓缓忆起每件事,事无巨细,那夜京城大火,太液池冰凉水,水道中幽深而久远黑暗,西川那场大雨,岐黄堂药香,冰封寒江……
枫关五万人鏖战,郎桓城夜逃,西川孙家万盏花灯,绞尽脑汁,李庆成把能想都想到,却想不起他对张慕感情。
唯给他以触动,只有月夜下句:“因为叫张慕成。”
但那句话除带给他些微感动以外,再找不到丝毫多余情绪。
然而铺天盖地,足以掀翻沧海与夷平群山回忆朝他卷来,每件事都在告诉他,这名哑侍卫为他做很多,多到他生命几乎无法承受,唯补偿就是把自己给他。
李庆成道:“怎?起来。”
张慕:“求殿下赦娥娘命。”
李庆成哭笑不得道:“不会杀她,你起来。”
张慕缓缓起身,表情十分迷茫,李庆成道:“绝不杀她,你若不信,明天让她走就是。”
张慕这才放心点头。李庆成看那小包袱会,将桌上东西全收拾,起身回房。
娥娘稍敛心神,详细说,何进给韩沧海下毒并非谋害性命慢性毒药,而是日久天长,废去韩沧海武功,这毒潜伏于体内,若无引子,将世不发。
然而若得引子,这毒便会散去满身功力,令其全身乏力,成为普通人,乃至四肢脉络再无法习武。
李庆成若有所思点头。
“你去歇着罢,也别太累。”李庆成道:“引子是什?”
娥娘道:“是种西域产五瓣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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