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苏玄自己也这想,他做每件事都仿佛极度癫狂,又似乎很清醒。
——包括现在。
苏玄笑起来,道:“不说这些费神事罢?过会又要启程,你……能坐在这里,陪吃顿饭吗?”
对面坐着不是牌位,而是个活生生人,这是他期盼已久心愿。
时至如今,即便重生,命运也无法宽怜,注定歧路已经造成,他所有奢望也都变成如此简单要求。
苏玄微怔。
曲长负挑下眉:“若是不知真实身份人,要表达追忆、思念、眷恋,应当写‘乐有瑕’才对。”
苏玄手指落在“负”字最后点上,片刻之后,他笔锋才潇洒收,“噗嗤”声笑出来。
“你真是……不愧是曲兰台。”
苏玄无奈带笑地摇头:“连这样都能被你看出点什来,可真不知道要怎小心才好。不错,你真实身份,确实很早就察觉到。”
在桌面上划个记号出来。
苏玄说:“你看,就是这样暗号。上世曾经在魏王军队中看见过,而且如果朱成栾是因为给齐瞻效力,才会集结那多私兵,也合情合理。”
“嗯。”
曲长负慢悠悠应声,看着桌面上水渍,说道:“虽然没有笔墨,但画还挺熟练。”
苏玄道:“幼时家贫,常常用手沾着水练字,所以这样写起来,比拿着笔还方便。”
等到重新启程之后,又过半日,他们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京城。
因为时候已晚,皇上并未召见,因此众人散去,纷纷各自回到府中休息,朱成栾暂时交给薛国恩看管。
苏玄住处已经有数月无人居住,他带回来下人们忙碌地收拾东西,归置行李,苏玄则在夜色更加
而手下这个薄情又多情名字,他更是已经写千遍、万遍。
他曾告诉靖千江,“玄志不在仕途”,其实说起来可能没几个人会相信,当初在宦海风云中如鱼得水苏大人,生最大渴望,并非为官作宰,而是能够与心上人朝夕相伴,平凡度日。
他直想要个家,但很小时候父母便去世。
后来曲长负死后,苏玄更是意识到,自己毕生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他亲手给曲长负雕牌位,每日供在家中,吃饭时就放在对座,入睡时便摆于床头,家里下人战战兢兢,都觉得苏大人是疯。
他微微笑着,边说,边又在桌子上笔划地写“曲长负”三字。
苏玄口吻神情无不有令人如沐春风之感,说什都不会显得冒昧:“不过……其实写最熟,是另外几个字。”
当年苏相行草名满京城,肆意不拘,但指下这三个字,却被他写极为认真,仿佛手下描摹,是什动人心魄绝代佳人。
曲长负见苏玄如此,也不由微微动容。
他问道:“你上世,定很早就知道真实身份罢?居然直装傻,还装惟妙惟肖,不愧是苏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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