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哽咽道：“师尊……
是不是……不配再见你……”
楚晚宁没有说话，只是拾起
火刀火石，把墨燃从没有点亮过
蜡烛，给缓缓点着。
有师尊在地方，就有火。
有楚晚宁在地方，就有光。
他立在烛台前，垂着纤长睫毛，他抬起眼帘，静静看着墨燃，而后宁静地笑，笑容很浅。
哈哈哈哈，孽畜，就是你，你亦是，你逃不掉，就是你啊墨微雨，你敢说不吗？
墨燃被逼近乎疯狂，他又去床沿摸火刀火石，他想努力点亮烛火，驱散指爪狰狞黑夜。
可是连蜡烛都不要他，蜡烛都不屑于救他。
他被抛在黑暗里，他颤抖手
下下擦着火石，下下，什
都没有，什都没有。
他终于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他不停地在道歉，夜色里他床铺周围仿佛围满人，那些攒动人影都在咒骂他，都在向他索命，都跟他说他世为恶世世为恶，墨燃不知道该怎办，他忽然变得很无助，他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没人理睬他。
你不是歉疚吗？
你不是做错吗？
那你怎不去死？你怎不用你血去祭奠前世被你无端伤害人？
畜生！伪善！
你与有什不同？是墨微雨，你难道不是吗？你带着前世罪孽，你带着前世记忆，你永远摆脱不掉，是你梦魇是你心魔，是诸天神佛叩问你令人作呕灵魂。
想从头来过，你为何苦苦纠缠，在梦里在醉里在灯火阑珊处，在每个猝不及防时候，跳出来用扭曲面孔诅咒？
咒万死不得超生，咒恶人将有恶报。
你咒这切都是梦，总有天会再碎掉，你咒总有天醒来，会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巫山殿，你放肆大笑说这辈子都没有人疼惜。
唯愿意为赴死人，是害死他。
可那人是吗？！
他说：“睡吧墨燃，你看，灯亮。你不要怕。”
墨燃心脏像是被什钝重
谁都不原谅他。
他额头滚烫，心如火焚。
忽然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轻轻叹息。
魑魅魍魉中，他睁开眼，他看到楚晚宁来，楚晚宁依然和从前样，白衣曳地，广袖宽袍，眉目英挺如同往昔。
他走过来，走到他床前。
从头来过？
凭什？你有什脸，有什资格要重头来过？你把世人蒙在鼓里，你把爱你人蒙在鼓里。
你做尽善事，不过就是为抹平你心里头那点点可怜内疚！哈！墨微雨！你敢让他们知道你前世是怎样人吗？
你敢让楚晚宁知道，前世，是你！刀子刺在他颈上，让他鲜血流尽，生不如死！是你！让天下饥馑成灾，哀鸿遍野！
是你啊。
不，不是，是你啊踏仙君！是你墨微雨！！
与你不样，与你不同……
手上没有血，——
可以从头来过。
另半魂魄也在嘶声啸叫，它张开尖利嘴，它面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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