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紧迫感指不是突然全班幡然醒悟闷头学习,而是当半个班在炎炎夏日午后昏昏欲睡,醒着另半人也没心思闹出嘈杂动静。
班里氛围显得很肃穆。
也可能纯粹就是热。
“蝉叫得好烦啊……”李猛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用书盖着脑袋拖长嗓子,“补两个月课叫两个月,它们到底在滋儿哇什?就不热?”
“窗户关上得。”王朝听得也烦,从桌上抬起头要拉窗户,“别俩月,到十月都不定能歇,且叫着吧。”
柳小满觉得自己应该会在以后某天释怀,但不会是现在。
现在去楼下超市买袋卫生纸他都得先伸头看圈,避着樊家人走。
樊阿姨上门来邀请他们去参加樊以扬升学宴,他连开门打招呼都不自在,忍不住心想樊以扬心事他家里知不知道,如果知道话……
知道话也不能怎样。
他不想想那多,有种糟蹋别人好意不忍心。也不想把自己在他人眼中真想得那悲惨。
录取通知下来,樊以扬名字没什意外地被拉成红条幅挂在学校大门上。
他们学校上次考出这挣脸学生得掰着手指头往五年前倒,柳小满在分数下来后就在学校食堂、楼道,甚至厕所等各种场合,听至少万八千多遍“樊以扬”。每天从不同人嘴里听着又有哪所掐尖儿大学来联系,路上遇到樊以扬班主任,感觉她连着个星期走路都想蹦高。
挺好。
柳小满打心眼儿里为樊以扬高兴,不过也就只能高兴下,心里很快就被别情绪盖下去。
自从那天在病房前听见樊以扬自白,之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
“别!”李猛立马喊声,中气挺足,人还是摊在桌上头都没抬,只晃两下手,“开窗好歹还能偶尔还能刮点儿风,这破风扇刮出来风都是往上。”
王朝看眼桌子上被刮得“哗哗”响卷子,热得连斗嘴都懒得斗。
等太阳照进来方向斜着往前走,李猛立马顶着书挪到夏良位置上缩着,半边身子贴着墙哼哼:“舒爽。”
最后他把补课拉出来当借口,只有柳勇个人去升学宴。
柳小满确实是要补课。
高二升高三基本没有暑假,学期结束后意思意思放星期假,柳小满几乎每天都去康复中心泡着。
再回学校,高二12班牌子已经被换成高三12班,他们高二楼升级成为新栋高三楼。
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是班里也下有升入高三紧迫感。
心情真太复杂,柳小满最初几天根本不愿意回想,整个人干什都恍惚。
后来试着去理解,去接纳这个事实,他明白其实归根结底怪不到樊以扬头上,怪也没用,事情已经出,胳膊跟童年样都回不来,但还是跨不过心里那个坎儿。
别扭。
真别扭。
樊以扬对他身份和意义,好像突然之间就从“扬扬哥”变成无法总结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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