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惊蛰干巴巴地笑下,忽略掉这话里刻薄。他想说几句拜年吉祥话,但实在不擅长,这会儿也没那些心思,干脆直奔主题地问:“姐夫,上次说工作事……”
“啊知道。”姐夫摸张牌,不耐烦地打断他,“给你安排!三天两头催着问。现在挣钱容易啊?大过年,要不是看在小姨子和树苗份上……”
姐夫絮絮叨叨抱怨堆,后面那些话言惊蛰全没往耳朵里听。
这位姐夫不是言惊蛰姐夫,是他前妻赵榕姐夫。
言惊蛰当年办完婚礼就和赵榕去外省,赵榕娘家几乎全在外省,唯独姐姐家离言惊蛰这边近些,安家在邻市。
言惊蛰给言树苗换好鞋,出来看看满地瓜子皮,捞起墙角扫帚去扫。
他已经尽量放小动作,腰也弯得很低,绕开电视机前面区域,但是没扫两下,小腿上就挨挺重脚。
“不早不晚划拉什?挡电视看不见吗?”言瘸子骂他。
言瘸子不是天生瘸子,年轻时出事故断左腿,从此对所有双腿健全人都充满敌意。
但他不敢跟外人耍横,只冲着家里人。所以言惊蛰从小到大挨他打,几乎都是挨在腿上。
“跟谁说话呢?”老妈来到门前,往外张望着问。
段从往她肩上搭,揽着老妈回去:“没谁,抽根烟。”
院门“吱扭”掩上,言树苗掏出段从塞给他压岁钱,伸直胳膊递向言惊蛰:“爸爸。”
言惊蛰还在愣神,眼皮微微往下颤,言树苗扑扇着眼睛,认真朝他解释:“没要,叔叔非要给。”
言惊蛰动动喉结,嗓子紧得发不出声,沉默着捞起言树苗小手,领他回家。
五年前跟着赵榕离开时,言惊蛰是抱着再不回来心思。
直到今年春天离婚,赵榕带着两人存款走,只留给父子俩句“对不起”,和租约到年底破旧租房。
房租到期,言惊蛰钱实在没法继续撑下去,才带着言树苗回来暂住。
托姐夫帮忙找工作和住所,若
言惊蛰没说话,加快动作将地扫干净,拎着簸箕转身出去倒,言瘸子朝地上“哗啦”又撒把。
手机在兜里响起来,看眼来电人,言惊蛰忙接起来朝院角走,低声喊:“姐夫。”
“喂?啊,小言啊!”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听动静应该是在打麻将,男人嗓门儿扬得很高。
“还什姐不姐夫,离婚都,以后喊哥就行。”
家门口雪人不知道被哪个路人踢脚,肚子印上块黑鞋印。
言树苗远远看见就扑过去,伸着手去抹,言惊蛰帮他重新堆好,插上那两支小胳膊。见他棉鞋鞋边有点儿湿,就掇着小孩儿胳膊带他进屋。
言瘸子正在堂屋看电视,披着棉袄,不修边幅地歪靠在老藤椅里,瘸腿搭在茶几上,挨着盛瓜子果盘。
听见门响,他扭头瞥眼,目光在昏暗光线下阴沉沉。
“爷爷。”言树苗怕他,小声打个招呼就往卧室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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