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兀术暗暗想来，若非如此，此河未必就年年封冻。
然则，转念
想，大河终究是大河，虽在枯水，虽只是道分叉，犹然壮丽如斯，犹然舟船横行，使几十万大军望河兴叹，不能有丝毫寸进。
与此天时地理相比，区区人事究竟算什
？又该以何等心思以对大势？
是该学那南面赵官家邸报上
言语，奋起人定胜天之心，还是该顺流而下，散
之？又或者尽人事而听天命，循力而为呢？
恍惚间，这位金国执政亲王，居然时又有些痴。
不提阿里与杓合归营后，如何截断永济渠，只说这日晚间，月缺而星稀，兀术送完二人，本欲折返，但想到阿里所言‘敷衍局势’言语，知道想要真正发起攻击，还是要等黄河封冻，便又有些着急上火，便干脆不急着回营，反而趁着天黑，带着太师奴等众侍从沿着黄河河堤、挨着水面缓步往下游而去，并沿途让侍从试探边缘结冰情况，乃是要观察结冰情势意思。
毕竟，现在气温情势已经很微妙。
譬如永济渠那里，金营那边因为置之不理，上面都已经结层厚冰，士兵取水都要敲开巴掌厚冰层才能为，宋军那里永济渠段，应该已经要靠着全面捣冰才能进行运输。
黄河河道也是如此，经常每日清晨到傍晚，都有宋军民夫捣冰不停，以求尽量延缓。
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再来两场降温，场冰雪，说不得就真要渐渐封冻。
不过，正当这位四太子习惯性感时而叹时，忽然间，太师奴不顾礼仪，直接拽动兀术往河堤上而行，兀术回过神来，也见到河中有两艘船径直往岸西边过来，且船上人物在两岸辉光之下明显有光影闪动，俨然是着甲宋军精锐。
或许是来渡河侦查宋
就这样，完颜兀术借着夜色遮掩循河而上，路行来，明显能感觉到河边冰层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广、越来越厚，但直走到下游，正对宋军营盘区域时，河边却只是有冰渣……这当然是能理解，因为兀术亲眼看见，大晚上，河上还有不少宋军民夫举着火把乘着小舟，连夜捣冰。而让兀术尤其感到惊喜是，宋军战船周边，也有不少动静，显然是轮船停泊在河中，仅仅是上半夜都直接引发冰冻，逼得宋军不得不如此。
这般看来，黄河封冻到底是躲不掉，宋军也情知如此，只是为尽量输送物资和控制河道而尽人事罢。
且说，时值腊月初，前夜过半，西北风明显，而头顶月光、星光又都不甚爽利，乃是典型寒冬之夜。
不过，此时两岸营盘全都密集而广大，篝火连结几十里，兀术立在河堤内侧，见两岸火光相互映照，河中有微光因冰花水色泛起于暗夜之中，倒是在稍窥点局势之余，又起三分恍惚之态。
大河奋起万里，行至下游，分为二，再分为五，看似广阔壮丽，其实早内里水量早已经不足上游那般充沛，便是内里水源都已经变化，让人难寻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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