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持再度苦笑:“师兄何必如此,师弟素来知道你是个有跟脚,传承、名声、禅上智慧都胜师弟十倍,当年师兄你来这里,师弟便想着,若是朝廷真逃到南边来,做个南北朝形势,便要推你这个东京来和尚来做这个主持,好与官面打交道……且上岸来,今日咱们不打禅机,只是认认真真说些正经话。”
大慧和尚微微叹,喊声佛号,便小心爬上岸来,脱牛皮罩衣,裹上外套……且说,二人个满身熏香,个多少被污泥浸入有些腐臭味,却都不在意,也不喊外面沙弥上点热汤、热茶,就在岸上并肩立着,认真说起来。
“……就是这般,王施主他们都说,朝廷检地,结果派
,这七八人,又不是个个都跟张九成样学问,能立时觉悟,反倒是大半都听得茫茫然,少数两个,大约听出点意思,却也不敢打包票,生怕理会错,平白被人笑话。
于是,众人再度面面相觑,就在佛堂前勉强笑谈称赞几句大慧法师佛理,旋即便尴尬撤走。然后回到原本僻静偏院,又抛开大慧和尚说到下午,方才各自散去。
别人且不提,只说这径山寺主持法师下午将这些人好生伺候到头,早已经口干舌燥,却并不急着回去休息,而是转身去寻大慧,却不料大慧此时已经给佛祖洗完澡,如今又正在寺里个不大小池塘中独自认真挖藕呢。
冬日时分,小荷塘早无夏日美色,全然是枯枝败叶,长藕虽正在好时节,却也藏在下方冷水淤泥之中,需要人顶着冷水下塘,小心挖开烂泥,才能掘出大藕,而且稍不小心就要压断……这种活,以往便是小沙弥都不愿意干,从来都是任由白藕烂在泥中,也就是近来寺里检地,还补全寺上千个和尚全套免身钱,然后主持发下话来,说是寺里再不自力更生,便要断炊,又指几个年轻有活力和尚仿着赵官家定出套建财大略,搞内部财务改革,这才有冬日辛苦挖藕活计。
然而,话再怎说,也轮不到堂堂寺中唯个四字大法师大慧和尚亲自下去挖,所以主持法师在岸上尴尬看会,眼见着大慧和尚套着个借来牛皮防水罩衣,大冬天在烂泥里翻滚,偏偏冬日冷气又连泥水臭腥都遮不住,又不好亲自脱僧袍下去帮忙,便只好干咳几声,然后认真唤句:
“师兄!大慧师兄!何至于此啊?”
大慧和尚抬头见是主持,当即便从烂泥中站起身来,遥遥念个顺口溜:
“荒田无人耕,耕着有人争。无风荷叶动,绝对有鱼行。”
主持法师在岸上时苦笑,然后看看周围,挥手示意随行知客僧与本来在此看顾洗藕沙弥起出去看住门,这才又肃然起来:“师兄,师弟有正经要害事与你说,而师弟素来是个笨,所以咱们今日说人话,不说话头禅……你看好也不好?”
大慧和尚也随之在冬日泥水笑对:“师弟是主持,说啥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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