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玖望着对方离开杏冈，重新负手立在茅亭侧
杏树下，神色却不免重新黯然起来——作为自己最信任人，他当着杨沂中面可以说出许多在其他人面前无法说出话，流露出许多在其他人面前无法流露感情，但有些话有些事情有些情绪，即便是当着此人也无法尽然托出。
刚刚赵玖沉默下去，情绪黯然到那个程度，
方面固然是对潘吴二人惭愧之意，为自己不能阻止这两个人步步被所谓封建礼教吞没，被贤妃明后这种东西同化，也就是渐渐变成所谓鱼眼睛而感到悲哀……另方面何尝不是举反三，想起
自己呢？
他赵玖有没有被这个时代吞没？
有没有被这个官家身份所同化？
如果有，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没有如那两个女子般产生某种心甘情愿，或者说是认同情绪呢？
这个话题本不该插嘴，有余地也不该插嘴，插嘴就是个错。
但是，杨正甫还是第次看到赵官家情绪那
低落，又实在是不允许自己不作出反应。
赵官家依然背身摇头以对：“其实朕早该有所觉悟……又不是只有朕个人遭遇这等事情，近说，仁宗皇帝和他后妃不也是类似吗？变成曹皇后那种泥胎，夫妻之间宛如逢场作戏结果固然是悲剧，但张贵妃那早便死掉，难道就是好结果吗？”
“不至于……”杨沂中吓跳，匆匆以对，但旋即他就意识到，这次真不该再出声才对。
就这样，君臣二人同时沉默，茅亭内外安静许久，时只有春日微风摇动刚刚泛出青绿色杏树枝干，带来稍微动静。
值得吗？
似乎是值得，因为有天下大局。
赵玖站下午，终究是回去，并将今日黯然与惭愧深深藏入心底。
他又变
隔不知道多长时间，赵玖方才收起情绪，回头相顾：“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有些事情既然出来，总得要做应对……劳烦正甫，去把水搅浑，将这拨人网打尽！”言至此处，赵玖陡然严肃起来，声音也重新恢复到往日高亢与明亮。“国家要笔横财，蔡懋之类小人要得到个惩处，潘妃也要得到次正式且严肃警告！懂朕意思吗？”
杨沂中即刻颔首：“已经有头绪，昨晚臣刚刚回去，就有聪明人窥到机会，前太常寺丞汪叔詹找到臣，说扬州来这些人要插手立太子之事，他大约打听到些说法……似乎是蔡懋等人准备联合起来，请立嫡长，以奉承吴氏……他愿意去弄份名单，并促成事情！”
“这群人个个都聪明……只有潘妃是个蠢！”赵玖拉下脸来。“告诉汪叔詹，朕是个讲道理，事情做成，朕有个好差遣与他……让他先转公阁，做海运公司总裁……若是这个差遣能在北伐前给朕做顺，将来补个侍郎，发给秘阁身份也未必不可。”
“喏！”杨沂中俯首以对。
随即，君臣二人再度无言，片刻后，杨正甫更是小心主动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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