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稍作思索,微微颔首:“你自有你军事算法,且颇有道理,开始便不该跟你算军事上账,但还有另番算法,你可要听?”
刘子羽心中微动,只是抬手示意。
“不懂军事,却晓得,自明道宫算起,约莫三年间,官家和们总做许多事吧?”张浚语气平静,眼睛却死死盯住对方。“这个账目不能从这里算吗?”
刘子羽瞬间肃然,也瞬间放弃与对方争辩意图,因为他瞬间便听懂对方意思,从骨子里理解对方算账方式。
“三年间,不管是军事还是政事,从官家往下,咱们总是在努力做事吧?总是没文恬武嬉,误国误民吧?”张浚没有因为对方肃然而停止,非只如此,随着他继续说下去,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彦修,只问你,官家也好,咱们也罢,还有诸多人物,死活、愚慧、贬留、文武,是不是都还算有些人去稍微做些事?而若咱们做得这些事情大略上又是对
所以才故意把自家往弱说?”
“又能弱到哪里去?”
“也是糊涂,你若不知道,如何这般从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张浚恢复清明,继续勉力相对。“彦修,事到如今,也不与你争辩什三对,便是当你和刘锡都是对,西三路兵马孱弱,只能三对,可最弱三对,强也是三对?御营兵马不能做到二对?官家亲自带来这些兵不能对?十万足够!何况曲端、吴璘都在整饬兵马,说不得还能从泾原、环庆带来两万,甚至将吴玠替下来!兵力真是足!”
“那又如何?”刘子羽继续冷笑。
“那便可以出战!而且应该出战!”张浚急切而对。“官家托孤而来,定要赢这场,而战机在前,如何能坐失良机?咱们身为臣子,得为官家与天下分忧!”
刘子羽见到老友说坦诚,倒是冷静不少,但其人声轻叹,复又摇头:“德远,刘锡这种军头想法且不提,你心里另有笔账,也知道,但你知道心里账是如何算吗?”
“你是怎算?”张浚也冷静下来。
“当日西军二十万,为娄室万所破……”刘子羽张口就来。
“若照你这般说,咱们不如降事!”张浚只听半句便当即色变,气息不稳,以至于直接惊到外面骡子,引得车夫赶紧牵扯喊叫。“你怎不说靖康之变?若官家当日便是掌权,你信有靖康之变?金人必不能过界!”
“非是这个意思。”刘子羽无奈。“是想说,决战之时,兵马多些,未必就是好事……因为大战与小战不同,小战胜则胜,败则败,大战却须讲个不失不漏、奇正相交,诸军交战,铺陈十数里,交锋不停,处漏,则处处漏。而这就是弱兵击强兵无奈之处,若要以弱胜强,便要以多击少,然而以多击少,兵马积累多,破绽必然也多,而弱兵旦被强兵抓住破绽,便是全局倾覆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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