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处,赵玖轻松拿开对方放在食盒上手。“德远还不明白吗?你以为这些日子是没由来要做这些事吗?就没有私下问过自己为何要如此意孤行吗?而今日对你所问,不过是胡思乱想中极少部分罢。说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你们也未必知晓;说朱元璋、拿破仑更是荒谬……只是想再多,问再多,自己却还是不知道为何罢!只能安慰自己,事情做就做,问这多干吗?”
言罢,身班直打扮赵玖终于抱着食盒坐到船上,便要下令杨沂中速速开船,却又忽然想起事,然后便朝渡口木栈上立着张浚继续问句:
“对,上次在下蔡城中,德远跟说李若水后来怎样?你也知道,朕确实记不得许多事。”
“死。”张浚茫茫然而应,几乎是脱口而出。“靖康中被俘,二圣在金营受辱,他开口喝骂金人,被粘罕割舌头,他不能用口骂,便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又被挖目断手,最后寸磔而死……”
“你看,这便是。”赵玖微微叹气。“李若水早年出使金国,从你那日说言语中便知道,他比谁都清楚金人野蛮,可他为何还是要骂呢?”
,而论到光武,想当日昆阳战前,所有人都说要放弃昆阳,唯独光武坚持不可,然后只带十三人出城去寻援兵,想来彼时也有人会问,将军为何要意孤行?实际上也想问问德远,你学问大,你说光武彼时为何要意孤行呢?按照彼时局势,退步到襄阳不更好吗?他为什不愿意退呢?”
张浚微微怔。
“说到王莽,也想问,王莽半生儒家楷模,又为何后半生要倒行逆施呢?”
“夫差为何要放过勾践?勾践为何能十八年灭吴?”
“秦为何能六世明主,步步向前,吞并天下?又为何二世而亡?”
张浚再不能承受,却是跪在船畔木栈积雪之中,然后抓着船帮泪如雨下:“官家,臣请代官家渡河往下蔡行!”
“若你去能行,朕也不会说这多。”赵玖无奈挥手。“可此情此局之下,能安张太尉,只有朕人罢!你若真有心,回御营替朕控制局面,尽量瞒瞒也好,最好等到朕回来也不被发觉。”
言至此处,赵玖兀自拂开张浚已经脱力双手,却是让杨沂中速速启动船只,而杨沂中也不再敢有半分犹豫……须臾片刻,
“楚大夫为何蹈江而去?楚虽三户,为何亡秦者必楚?”
张浚已然渐渐失态,便是赵玖身后杨沂中都听呆。
“还有李相公拿来勉励昭烈帝,刘玄德当日败走当阳,妻离子散,自己也都性命快不保,为何定要携民渡江?”赵玖继续正色询问不止,竟带丝凛然之态。“诸葛武侯又为何要徒劳六出祁山?”
听到这里,想到那夜故事张浚,手中力气几乎泄。
“还有张巡又为何要死守睢阳?楚霸王又为何宁死不肯过江东?!便是完颜阿骨打,又为何要起兵反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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