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珣当即恍然大悟,然后不禁回头看向蔡邕脑门上那显得格外突出大号帻巾。
“文琪果然不知吗?”蔡邕难得气顺几分。“不过便是不知此事,也不该拿此等枯枝相戏吧?”
“哎!”公孙珣声长叹,赶紧解释道。“蔡公误会。你看,自从上次你喊去你家中托付万卷藏书之后,你不就都晓得你要迟早有今日之厄吗?所以,等到尚书台那株柳树发芽抽枝之后,便心生感慨,直接折枝来养在家陶瓶之中,静候今日相送。以示‘留’蔡公之意乃是发于诚心,而非应景敷衍之言。”
如此解释,倒也说过去,所以蔡邕微微叹口气,然后连道对方有心,就将那枯枝接过来。
然而枯枝刚入手,这蔡伯喈却不禁又是口鼻齐张,然后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家流放朔方蔡邕蔡伯喈送行。
要知道,蔡伯喈天下名士,他叔叔位列九卿,他们家在陈留更是世代高门大户,所以哪怕是被全家流放,来送行人也还是密密麻麻,弄城外十里亭舍大门外宛如处集市般……只不过,朝中最近局势很不好,天子表现实在是让大家失望,然后又是送人家去流放,所以这集市上没人敢笑,反而个个面带愁容,甚至人人张口便忍不住落泪罢!
公孙珣身份低微,等到群公卿、宿老、在京两千石,还有他们陈留老乡、姻亲家属挨个上去问候告别完,这才好拎着那根已经没有叶子干枯柳枝上去和对方‘折柳相别’……没错,折柳相别就是汉代兴起风俗。
话说,这蔡伯喈之前已然是和很多亲友哭稀里哗啦,此时好不容易渐渐止住泪水,面色微和,但抬头看公孙珣,却又忍不住面色涨红,泪水涟涟:
“文琪是要以此来嘲讽吗?”
“这又是为何啊?”公孙珣气急败坏,愈发无语。
“是在想。”蔡邕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勉力答道。“文琪这次折柳相赠,虽然无恶心而有善意,但这柳枝叶芽丧尽,干枯无生……文琪,你须晓,今年四十有七,已经垂垂老朽,既无子嗣,又无妻室,如今还被髡刑发配朔方,所谓九死生,和着柳枝何其像也?!这不是天意借
刚要躬身行礼公孙珣目瞪口呆,当即愕然反问:“蔡公说哪里话?今日诚心来送,怎就是来嘲讽你呢?”
“不是来嘲讽,为何要拿根没有叶子枯枝相送呢?”蔡邕闻言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枉当日还想着若有不测,就把妻女托付于你,谁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当面揭短!”
公孙珣自然知道这没有根叶子枯枝有点不合适,但‘当面揭短’词他着实茫然,便只好看向坐在旁个马扎上人物——蔡邕故交兼举主桥玄。
桥玄拢拢袖子,不发言。
不过,桥玄身后个眼睛细长到眯眯眼矮个子年轻人却忍不住低头干咳声,然后轻声提醒句:“公孙郎中,蔡公是髡刑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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