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也看穿,那些家伙未必入得门阀之眼,”黎大隐笑道:“否则也不会强硬他们就软下去。”说着他举起酒杯,向陆云诚恳道谢:“下官在公门半辈子,这几天才最像个当官样!这切,都拜公子所赐,敬公子!”
陆云素来滴酒不沾,他认为酒会麻痹自己意志,迟缓自己反应。是以此刻也不过以茶代酒。他端起茶杯,与黎大隐轻轻碰道:“大人是个好官,在下会助你臂之力!”
“干!”黎大隐饮而尽。
……
次日,陆云行继续上路。
点马尿,黝黑面庞发着紫红色光,大痦子颤颤歪歪道:“这世上哪有公平可言?好比下官和公子,下官是庶族寒门,公子是士族高门。拿九品官人法评,公子定是上品清流,得授清贵高官。下官则定是下品浊流,连当官资格都没有,只能从公门里苦熬。”
“上品无寒士,下品无高门……”陆云叹息声,世事如此,谁又能改变?
气氛时有些凝重,陆云换个话题道:“以黎大人之能,为何征召民夫都如此困难,是贵县人口太少吗?”他虽然满腹经纶,但纸上得来终觉浅,还得多多向经验丰富基层*员请教。
“难道公子不明白?”黎大隐有些意外,之前陆云智珠在握样子,让他还以为这是位无所不知天才呢。
“并不解。”陆云坦然道。什时候该装,什时候该坦白,他还是拎得清。
出来城门时,便见黑压压灾民早就等在那里。
陆云等人愣下,不知又有什事。
下刻,却见灾民们如风吹稻田般,哗啦啦跪倒在地,向陆云磕头拜谢。“公子大恩大德,等永世不忘……”他们只能用这种最卑微方式,向陆云表达自己感激和歉疚。
陆云坐在运货马车上,看着眼前这幕,心底涌起阵阵
“好吧。”黎大隐抿口酒,为陆云解释道:“这雍丘乃是畿县,人口十三万,在全国也算前列。”顿顿,他自嘲地笑道:“可惜大半都不归这个县令管。”
“那归谁管?”陆云轻声问道。
“当然是世家大族。”黎大隐苦笑道:“士族不光自己不当差不纳粮,门下庄客奴仆,在他们庇护下,同样不当差不纳粮。”说着他微带醉意手指四周道:“所以那些庶族地主纷纷投靠在士族门下,农民佃户更是大都卖身高门为奴。这大半土地人口,就这样落入士族手中。他们仗着有门阀做后台,哪里会把这个小小县令放在眼里……”
陆云点点头,对此他倒不陌生。在吴郡陆氏庄园就是这种情况。陆阀出自关内,原本与江南毫无瓜葛。平定南朝后,便有江南地主和农民,主动投身陆阀,将自己土地,变成陆氏庄园,以此来获得庇护,逃避朝廷赋税。
只是江南毕竟平定未久,朝廷又直采取高压政策,郡守县令权柄远胜北方同僚,所以雍丘县弊病还没有完全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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