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时,房中烛影幢幢,祝雁停坐在桌前,手中握着笔,迟迟未有落下。
那个萧莨亲手为他捏制,荷莲状笔洗就在案前,祝雁停盯着那方物什,心神恍惚。
阿清小声喊他:“郎君,可还要再点几盏灯?”
“不必。”祝雁停回神,轻舒口气,在信纸上落下第笔。
阿清是认识些字,见祝雁停写半页,没忍住问他:“郎君,您何必多此举,还特地给他回信?”
萧莨不解:“惭愧什?”
“表哥,……若是有日,你发现,并未有你想象中那般好,你会如何?”
祝雁停瞬不瞬地望着萧莨,眼中似有晦暗之意转瞬即逝,萧莨搁下笔,将之拥入怀中,轻声喃喃:“你别想太多,也没你以为那好,人无完人,无论你有什缺点,都能包容。”
祝雁停说不出更多话来,轻闭双眼,回抱住萧莨。
之后那整日,俩人直在书房中,看书、作画、品茗、对弈,及到落日时分,祝雁停起身告辞:“天晚,该回去。”
后再说吧。”
萧莨欲言又止,到底未有再问。
用过早膳,他二人去书房,萧莨作画,祝雁停给他研墨。看片刻,祝雁停便看出端倪,萧莨画是他,那日在上元节灯会上初见时他。
祝雁停面颊上泛起红晕,难得羞赧:“你画这个做什?”
萧莨抬眸看他眼,下笔愈加细致。
“你不懂,”祝雁停微微摇头,“不叫他彻底死心,他还会想方设法联系国公府。”
他借来萧莨手抄书,就为模仿萧莨字迹,以萧莨口吻给柳如许回信,告诉柳如许,他已另定他人,不日就要成亲,让柳如许别再惦念他,往前看。
信写完,已快至子时,祝雁停搁下笔,又细细看遍,将墨迹吹干,装入信封,封好,递给阿清,沉声道:“明日便派人送出去吧。”
萧莨拉着他手有些不舍,祝雁停笑笑,目光落到先前他随手搁在榻边那几本书上,略顿,道:“表哥,那几本书还未看完,能否让借走阅,过些日子再还你?”
“随你。”
萧莨将祝雁停送出府,上车之前,祝雁停问萧莨:“表哥,下回你休沐,们去城外吧,去庄子上,带你去玩,可好?”
“好。”萧莨没有犹豫地点头应下。
祝雁停轻声笑,与他道别。
见他不理自己,祝雁停干脆去书架上找书看,翻阵,翻出几本萧莨手抄前朝典籍,坐去旁榻上细细研读。
个时辰后,萧莨落下最后笔,吹干墨迹,祝雁停凑过去瞧,愣住。
萧莨竟将当日点滴都记得这般清晰、分毫不差,他笔下自己柔和、安宁,仿佛与世无争。可其实,从开始,他便怀着目,有意地接近萧莨。
“你在想什?”
祝雁停回神,讪然笑:“没什,表哥你画得太好,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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