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住陶晓东,说:“唠会儿。”
陶晓东看他眼,问:“有话说?”
可能这次见面是因为丧事,迟志德整个人直都显得有些颓丧。他母亲刚刚去世,即便几年都不回来次,可这会儿他看起来仍然有点悲伤。
或许再无赖人终究还是有点人性吧。
陶晓东站在他旁边,旁边停着辆小三轮,陶晓东靠着三轮,垂眼看着迟志德。
村里人家都有大园子,种菜和果树,园子侧面有趟牛棚。老家堂哥把牛个个赶回来,从窗子底下经过,能听见牛闷闷“哞”声。
陶淮南脸朝着窗户,手里拿着电话,听得见迟骋在那边呼吸声。
迟骋叫他声“小孩儿”。
陶淮南轻轻地应,说“小哥”。
隔着电话也不说太多,他们现在不在处,可两个人却都觉得离对方很近。
咕他都听得到。
有人说迟家小孩命好,被陶晓东捡回去给瞎子弟弟作伴儿,哪怕辈子伺候个瞎子也值。另外人反驳他说,啥辈子,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等陶晓东老呢?到时候心里记着情分能帮着照看照看,心里没有谁还管那些罗烂事儿。
外人总是喜欢凭自己臆断去揣测别人家事,陶淮南听着他们说那些,却也不生气。
在别人嘴里他从小就是个拖累,小时候拖爸妈,后来拖哥哥,现在拖迟骋。听得都已经习惯。
迟骋晚上也没回来,他给陶淮南打个电话。
“直整不明白你,”迟志德咬着烟,蹲那儿说,“又不是你儿子,你图点啥?”
陶晓东轻嗤声:“你要是整得明白也就不是你。”
“损啊?”迟志德也冷笑下,吐口烟说,“你还真别跟装善人,就不信你要没那个弟弟,你能捡个孩子回去,你闲啊?”
陶晓东没跟他犟这个,本来,最初领迟骋回来就图这个。可这多年过去,不管当初怎想,日子过
陶晓东给他俩请几天假,他想等这边都完事儿再回去。以后迟骋应该不会再回来,还是应该好好送程。
迟骋也没说非要回去,他直挺配合,该他作为孙子应该做事他都做。
村里也跟过来些人,平时无论关系好坏,谁家有什事时候村人也都会到场。他们时常看看迟志德再看看迟骋,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像来,可是迟骋现在已经彻底跟迟家人不样。
迟志德蹲在殡仪馆空场上抽烟,迟骋刚打完电话进去。陶晓东拎着几瓶水走过,也给迟志德递瓶。
迟志德接过来,没喝,立在脚边。
陶淮南刚吃过晚饭,婶子准备好大桌饭菜,陶淮南强吃些,他是真不饿。迟骋在电话里说今天不回来,让他自己早点睡。
陶淮南说:“好。”
迟骋说:“等会儿让哥回去,他陪你。”
“不用陪,哥陪你吧,他回来也不放心。”陶淮南坐在炕上,抱着膝盖,小声和迟骋说话,“你吃饭没有?”
迟骋说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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