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时濛以为自己丧失哭能力。
现在他才知道,哭这件事也需要天时地利。从前面对命运不公,面对千夫所指,他可以坚强到冷漠以对,因为他孤军奋战,流泪也没人看见。
而现在,他才敢袒露自己脆弱和委屈,这是不同于心死神灭时痛快发泄,而是种因为被珍惜着,疼爱着,有人会痛他之所痛,才会流下泪。
是故作坚强那久,终于甘心示弱泪。
见时濛泪非但没止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傅宣燎彻底慌神,丢掉纸巾用手去揩,凑上去用唇去堵,眼泪流进嘴里,咸中带着苦涩。
傅宣燎愣:“、哪里烦?”
时濛不想说,他就追着问,副虚心求教样子,仿佛只要时濛说,他就能原地改正。
被追问得没办法,时濛只好说:“总是随便道歉认错。”
明明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错。
“这也不算……”傅宣燎说到半改口,“行,改。还有吗?”
“好。”
傅宣燎应声,把车停在路边,把本子接过来在阅读灯下细细打量,然后由衷地说:“很棒,比当年画室老师画都要好。”
时濛还是怀疑他鉴赏水平:“可是,你只学不到周。”
“那又怎样,好坏还能分不清?”傅宣燎指几处,“看这几根线条,没个十几二十年勤学苦练,怎画得出来?你这些年有多用心多努力,都看在眼里。”
“你想想,刚才那些人每幅画都会鼓掌吗?还不是因为你画得好,特别好,不然他们正眼都不乐意瞧。”
永远不会醒。
宴会结束,喧嚣散场,时濛走在通往外面走道上,忽然歪下身体。
被傅宣燎眼疾手快地扶住,皱眉道:“让你少喝点。”
时濛扯开嘴角,眯起眼睛:“高兴。”
千金难买小蘑菇高兴,傅宣燎便随他去,心想等下说不定有惊喜。
他好像明白
当然有。
可是时濛摇头,是不打算告诉他意思。
时濛流着泪,在心里默念,你好烦啊。
总是在接受自己很渺小现实之后,又告诉——你很棒,也很伟大。
你渺小心愿在眼里,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存在。
话音落下,车内时安静。
接着,时濛在寂静深处,抬手抹下眼睛。
把傅宣燎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哪里说错,想哄又不知该从哪里哄起,只好抽纸巾,扮时濛下巴让他转过来,轻轻为他拭去眼角溢出泪,说:“错,你别哭。”
笨拙得连家猫都不如。
时濛骂不出口,心里百转千回,启唇唯余句:“你好烦。”
等车行驶在路上,才发现想多。时濛醉归醉,神智却还清醒,甚至还有力气掏出小本本,画幅还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钟楼夜景。
他把画举到傅宣燎面前,问:“好不好看?”
傅宣燎说好看,他不信,又问:“真?”
“真,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别人。”
“就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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