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宣燎什都没想,或者说什都没想明白。
他整个人仿佛被放空,随着坚信东西被打破,所有或恼怒或厌烦情绪失去支点,他像被高高抛到空中,再轻轻落下,变成海上艘无处可去小船。
而那些伤害过时濛话语有如散落在四周实体,成他前行找到症结阻碍。
在昨天之前,他还对时濛遭受切全无所知,惨痛后果也不是他手造就。可是这真能成为他开脱理由吗?如果他没有逃避,早早地选择面对,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个地步……是哪个地步?
“没关系。”时濛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点时间而已。”
在只剩下两个人世界里,傅宣燎和时濛相对而坐,吹着海风,听浪花拍打船舱壁声音。
时濛歪靠在里面什都没有鱼饵箱旁,回忆不久之前,他为骗傅宣燎回来谎称生病,傅宣燎火急火燎地回来,见他不肯用药就医,怒问他“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后来他吃药,借“报恩”讨好地问傅宣燎要不要做,傅宣燎黑着脸拒绝,他气得让他不做就走。等傅宣燎真站起来要走,他又着急忙慌地扑上去不准他离开。
结果当然是傅宣燎被他留下来,语气几分戏谑几分无奈:“让来是你,让走也是你,真走你又要发疯。”
内心,犹如放下全部戒备,撕开保护脆弱内里表皮。傅宣燎受到冲击思绪时飘忽,嘴唇嗫嚅几下,还没来得及说什,又听时濛说:“给你次机会。”
时濛指向海那头:“你可以跟这条船走。”
顺着手指方向,傅宣燎看见艘缓缓驶过大船,发出信号就可以将它招过来。
“那你呢?”傅宣燎问。
“不走。”时濛答。
猛然回过神来,天色已暗,太阳自头顶西斜,已经被海平线吞没半,傅宣燎看见时濛站起来向船尾行去,忙跟上去。
船尾有通往下层仓库梯子,边上悬着根吊绳。
时濛拽动吊绳,把张约莫半人高、裹着厚厚层纸画板拉上来。
生怕他牵动胸肋伤口,傅宣燎几欲上前帮忙,都被时濛警惕地闪
当时这话听在时濛耳里竟有丝甜蜜,如今想来,只剩不寒而栗。
果然是个疯子——时濛站在旁观角度看过去自己,得出中肯结论。
他想,难怪傅宣燎要跑。
可是傅宣燎现在为什不肯跑呢?
四目交接,时濛看不懂坐在离他不远处傅宣燎在想什。他不想傅宣燎从他眼神中提取到任何信息,便很快移开目光,再次投向广阔大海。
几乎没有犹豫,傅宣燎摇头道:“那也不走。”
时濛扯下唇角:“你不怕,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你不会。”傅宣燎肯定地说。
笑容在唇边凝固,时濛转过身去,面向那艘比脚下庞大无数倍船,茫然得仿佛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信任。
以前明明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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