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听嘿嘿直笑:“都说牛郎织女经年才见,怎如今有情人日日能见到,反而对这乞巧节更上心?”
滴冰凉雨水落在手心,沁入掌纹,虞小满再度摇头:“并非每日都能见到。”
况且,明年今日,又不知是何光景
几对男女闻言便知没戏,满脸失望地散。倒是虞小满,孤身人没个伴,还守在边上,盯着已经放入河中顺流而下河灯傻傻地瞧。
卖河灯老叟披蓑衣转过身来,见还有个人没走,问道:“这是哪家小姐,还不回家呐?”
被人喊作小姐,虞小满愣下,回过神来低头看,心想这身衣裳怕是也要遭殃。
出门前他被虞桃押在镜前仔细收拾过,起先他不乐意盛装打扮,说跟平日里样就好,虞桃偏不依,搬出“女为悦己者容”来劝他,又说:“你穿得漂亮,大少爷看也高兴啊。”
虞小满虽并非女子,转念想着“鱼为悦己者容”也不是说不通,便换上压箱底新衣裳,由着虞桃在脑袋上顿折腾,依旧披散乌发,头上插嫁妆里最拿得出手玉簪,越发衬得面容玉软花柔,眉目如画。
着自己奔跑少年,扭头时,暖风拂过他妍丽面孔,撩起他如丝黑发,如今想来竟还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日。
陆戟尚未寻到答案,沈寒云等不住,问:“那你今日回去吗?”
已经决定好事,陆戟说:“不回。”
话音方落,忽闻天边道闷雷,自推开窗向外望,午间还晴空万里天,此刻风云变幻,犹如打翻墨池般黑云压城。
囤积在云层中水催促黑夜提前降临,场雨就要来。
“嗯,在等人。”想着没什可瞒,虞小满如实道,“他公事忙,许是要晚些过来。”
老叟盯着他上下打量番:“原来是哪家夫人呐,怪年迈眼花,瞧夫人年轻,还以为是未出阁小姐跑出来见情郎。”
虞小满弯唇笑:“您说没错,是在等情郎。”
老叟拿根绳子,边将被布盖住河灯捆扎起来,边同虞小满说话:“眼看这就要落雨啦,赶紧回去吧,说不定你夫君散值便径直回家。”
虞小满摇头:“他没回家。”停顿片刻,又说,“约他在先,得在这儿等着他。”
此时另边,城外宿桥旁,虞小满仰头望着低矮阴沉天幕,不像周围路人那样四下乱窜寻避雨处,而是伸出手,摊开,等待落入掌心滴雨。
今日他早早就被虞桃赶出门来,让他干脆等在练武场门口,待陆戟散值便道往宿桥去,说不准能赶上第波放河灯。
眼下别说第波,怕是放都放不成。
虞小满望向河畔,卖河灯老叟正忙着用盖布收拾东西,三两有情人不想失年度机会,正软磨硬泡地求他再卖几个,那老叟头耐心道:“这灯是纸做,里头点蜡烛,眼看就要下雨,你们瞧这还能放吗?”
自是放不得,别说烛火会被浇熄,纸糊灯也经不住风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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