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想去面对。
这样冷天,可刘老师额角却出汗。他拿手擦着,越擦越多,最后,中年男人只能重新把手放下来,僵硬地放在身旁。
“你现在过怎样?”
寇秋说:“很好。”
雪下得很大,他伞上这会儿已经积厚厚层。身后传来扑簌扑簌声响,寇秋扭头看眼,远远地便看见件熟悉大衣。
他带出来学生,到底能拿到什样成绩,又怎可能不清楚——更何况,他自己就在省城培训班里待过,别说是两星期,哪怕是两年,查恭成绩也不可能被提到那个水平。
可知道,并不代表着就有勇气去反抗,去改变。
更别说,这里头还夹杂着钱。
“老师也不容易,”半晌后,刘老师说,“辛辛苦苦教那多年学,每月能拿工资就那点儿”
他没再往下说。
家里条件困难,不可能支撑起他复读,所以就加倍地努力。他整夜整夜几乎没睡过,半夜里帮着方老爷子翻身,又让老人上回厕所,偶尔还得自己拿针筒,学着卫生所人教样子给老人打针。照顾完爷爷,他也不能睡,拼命地瞪着眼脚泡在冰盆里也在做题。
大冬天时候,他脚也泡在里头,长冻疮现在还留着痕迹。
多少个日日夜夜?
方扬数不清,也不想数。他闭着眼憋着劲儿往前冲,硬生生把这些难熬日子都给熬过去。他养猪,喂鸡,下地,照顾老人,学习,甚至没有什多余时间留给自己。
就是这样熬,才熬出来成绩。
是男人回来后,出门来接他。
他唇角笑意深深,又重复遍,“很好。”
人眼睛不会骗人,中年男人信。他落满头雪,讷讷道:“那就好。”
“进学生会,”寇秋平静道,“有三篇论文
人生其实挺艰难,选择很多,每个选项都可能通往个不归路。在当年,有人给他这个选择,他走向错误答案,选择违背良心那个。
明明知道是该去上大学学生,却对他说出“你没考好也没什奇怪”这样话,帮着那些人,同亲手死死捂住自己学生嘴、眼睛和耳朵。
让他听不见,让他看不见,让他说不出来。
让他闷声吃这个亏,让原本该走向另条道路人顶替他位置。
男人如何能不知道?他们实际上,都是在合伙欺负个没什背景、甚至没什亲人,路走来都不容易孩子。
“您也是知道,”寇秋说,“当时学校曾经让您来家访过,您亲眼看到。”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
他脚不安地在雪地上蹭又蹭,原本挺白雪上很快就被留下道接着道泥印儿。男人脸色跟雪样白,并没有抬头看这个昔日学生,只粗声粗气说:“老师那时候不知道。”
“怎不知道?”寇秋失笑,“您难道真相信,查恭能考出这样成绩,而只能考成那样?”
男人当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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