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目光闪躲更加明显,“不、不记得。那都是很早以前事。”
“是吗?”寇秋笑笑,“也是,对老师来说,可能只是件小事吧。”
——可对方扬来说,这是件大事。
无异于天崩地裂件大事。
方扬很努力。知道
他说,“刘老师。”
他与这个高中班主任,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上次见面时,两人之间并不愉快。
刘老师显然也想起来,动动嘴角,神色还有点尴尬,“方扬现在,都长这大啊。”
寇秋说:“是啊。”
中年男人脚在雪地里挪动几下,问:“你现在在哪儿过呢?老师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你。”
这是场大雪。他撑着伞站会儿,脚下地已经全被染上白,有身影从远方走过来,走着走着就是个踉跄,跤摔在雪地里。
寇秋赶忙去扶。
“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人连声说,又朝着雪地吐口唾沫,“什鬼地,这滑!”
那是平常人家喜欢倒剩水地方,结冰速度也比别地方快。寇秋看着那中年男人,注意到对方身上衣服已经很旧,连鞋子也是旧,看起来就不禁雪。他想把人带到自己家里喝杯热水,“您”
生小白菜,别说外头只是红蓝,哪怕外头闪成霓虹灯,头发长成七彩,那也能。
新年第天,地里小白菜被浇第波水。浇水人在这之前还锄地,锄头很硬,下下往湿润土里打孔。等到那孔彻底合不上,才有新鲜第波水被源源不断灌进来。
阚峻蹲在地边,拿手抚摸着小白菜又嫩又青翠叶子,“多喝点。”
喝多才能长高高,之后才能迎接更多阳光雨露。
小白菜抖抖,彻底瘫软成滩泥。
寇秋平静地说:“在省城上大学。”
“哦,”刘老师说,“省城”
他重新又垂下眼,似乎是刻意要避开大学那两个字。
寇秋却没让他避开。
“老师还记得吧?”他说,“就是当初查恭差点儿顶替,去那所大学。”
抬起头来,却愣愣。
那中年男人也愣。
他眉梢这几年染上不少风霜,鬓角也有星星点点白色。这会儿披个灰不溜秋大棉袄,愈发显得沧桑,嘴唇哆嗦半天,才说:“是方扬?”
寇秋怔会儿,把罩在对方头顶上伞收回来。
“嗯。”
寇秋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他起来时,桌上已经摆好饭菜,汤都装在大保温壶里,怕凉。房间里已经安空调,即使是这样天气,里头也仍然暖融融,寇秋只穿着毛衣下去,先把饭热上。
男人有事先回城趟。寇秋自己用点饭,披上羽绒服,溜溜达达出门。
昨天是村里头拜年时候,今天村里就明显安静不少。年轻人大多都跟着去外村亲戚家串门,满地乱窜小孩子也没身影,寇秋个人静静走会儿,忽然感受到睫毛上猛地凉。
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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