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眼睛仍然朝底下瞧着。半晌后,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你不回家?”
阚泽回答:“没有家。”
“那可真是巧,”司景唇角上扬下,说,“——也没有。”
于是俱又陷入沉默。
夜风刮得更大。旁边树叶子希希瑟瑟地抖,偶尔有不知名鸟叫声。司景说:“你之前过年是什样子?”
“”
司景瞧着那块白生生鱼肉,内心不知为何有些异样。他沉默会儿,还是拿筷子夹起来,口塞进嘴里。
不、不吃白不吃!
山上很寂静,吃饱喝足后,已经接近午夜。从山上向下看,正是灯火通明时。司景揉着小肚子出来消食,抬头看,还能瞧见抹清冷冷月亮。
这几年,正是禁烟花爆竹时候。那些摔炮声、噼里啪啦鞭炮声都完全听不见。天上也空空荡荡,看不见半个烟花。
”
阚泽忍笑。
司景背对着他,装模作样往食盆里平分小鱼干,趁着身后男人不注意,手飞快地动动,几条油炸小黄鱼便进嘴。司景鼓着腮帮子,咀嚼悄无声息,面分粮面偷吃,口条,特别顺嘴。
猫们排排坐等分鱼,俨然没看出司景这会儿正假公济私呢。
它们年夜饭全都上桌。阚泽还带些热菜,与司景同在桌边坐下,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法看什春晚,身边全是毛茸茸猫,个个儿卷着尾巴在他们旁边踱来踱去
阚泽怔。
他从漫长记忆中挖掘来挖掘去,也只能知晓那年与小花同共度节。他记得猫崽子被按着套上毛线裙,屋里头人哈哈笑着倒成团,短腿猫瞪着橄榄青眼,脸地生无可恋,惹急便直接挥上爪子;他记得它蹦过来,用湿润鼻子蹭蹭他,胡子蹭过来,带着痒意。
那些只是几十年前,却像是无比遥远事。
见他沉默,司景自顾自往下说:“原来这种节日,可热闹。”
这样日子像是打开他话匣子,不知为何,他竟莫名想把心底里存那些东西全都吐出来,污泥也好温存也好,都倒个
司景裹紧羽绒服,悄无声息让猫毛长得更多点。从胸到腿,密密麻麻奶茶色层,活像是穿件厚实连体毛裤。
身后男人不知什时候也跟出来,只在后头站着,像个沉默影子。
司景吸吸鼻子,问:“什时候?”
“快十二点。”
收拾完碗筷阚泽走上前,和他并排。
这是阚泽吃过最热闹餐。从头到尾,喵呜声音便几乎没有停过,司景自己也埋头吃,吃到喜欢,眼睛便不由自主瞪大,接下来下箸如飞,几筷子都冲着那道鱼去。
阚泽不和他抢,反而将鱼刺全都根根往外挑。司景瞧着最好那部分鱼在他碗里,只好可惜地再去夹背上刺多肉,可过会儿,那挑干净鱼肉反而稳稳降落在他碗里。
司景瞪着眼,倒是愣。
“干嘛?”
阚泽笑笑,嘱咐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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