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薛恕不许他再去想“万”,但该铺路还是得铺。
薛恕自然明白他意思,笑道:“先前孙淼案里臣出手救谢蕴川次,后头又提点过他几回,如今他已恨不得将臣当做大恩人,不必再刻意卖人情。”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殷承玉神色顿,意味不明地瞧着他:“哦?朕竟不知道你们竟已如此要好,倒是朕多虑。”
他语气淡淡,并没有夹杂太多情绪,乍听起来似乎只是随口说。
但薛恕何其敏锐,他回想起对方先前两次在他面前提起谢蕴川时,神色语气似乎都有些怪异。当时他未曾深想,但如今都已是第三回,再不敢多想也明白过来。
这个时辰若是不忙,殷承玉差不多已经要歇息,他便径直去寝殿。
郑多宝不在,无人知晓白日里殷承玉吩咐。伺候宫人瞧见他进来,也无人阻拦,只低声说句“陛下准备歇”,便让开路。
内殿里,殷承玉已经沐浴过,换宽松寝衣正倚在罗汉榻上翻书。听见声音抬眸瞧去,就见薛恕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他倒是毫不意外,只挑起眉道懒洋洋道:“无召擅闯,该当何罪?”
“臣有事要奏。”薛恕走近,将袖中供状拿出来呈给他:“邵添已认罪。”
折子,揉把那毛茸茸圆耳朵。
郑多宝在边上瞧着,脸上也不由跟着带笑。又想起先前还没来及说事,轻声道:“陛下万寿将至,礼部已经呈万寿节仪程单子上来,陛下看看可有要增减之处?”
登基大典之后紧接着就是殷承玉诞辰,因时间太紧,准备得也十分仓促,大体都是参照先帝万寿节操办。
殷承玉看完单子,提笔划去几项,道:“既是万寿节,当与民同乐。这些不必要花销都免,省下来银钱都送到城中善济堂去。”
郑多宝接过单子,躬身应下。
他单膝抵在罗汉床边缘,身体伏低压下去,眼眸牢牢锁住面前人,声音里藏着丝不确定:“陛下可是醋?”
“竟这快?”说起正事来,殷承玉立即便转移注意力。他坐直身体,细细看着邵添供状,供状对科举舞弊以及栽赃嫁祸谢文道之事供认不讳。
虽说证据确凿,邵添又下诏狱,认罪是迟早事。但殷承玉也未曾想过他这快就肯认。
倒是省下扯皮拉锯功夫。
倒个邵添,其他邵氏朋党也可以着手清理。
殷承玉将供状递给薛恕,道:“你先去给谢蕴川透些口风。”说完见薛恕皱眉,又怕他未曾想到这层,提点道:“以谢蕴川能力,这首辅位置迟早是他。现下你卖个人情给他,缓和下关系,有利无害。”
倒是殷承玉忽然想起薛恕生辰与他只隔着个月。
他思索片刻,又提笔写几样东西,叫郑多宝去置办。
*
薛恕在诏狱待大半日,直到亥时末才回宫。
他袖中揣着邵添招认画押供状,心情颇好地去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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