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睨着薛恕,缓声问:“也要杀?”
薛恕默然,努力回忆番,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又惹他不高兴。但他还是道:“殿下可以罚。”
剥核桃仁可是个琐碎活儿,但他脸上却不见半点不耐,垂着眼认真挑出完整核桃仁放进碟中。
不过刻钟,他动作就非常熟练,白瓷碟子里铺浅浅层核桃仁。
殷承玉心口郁气愈发不得纾解,不上不下憋得慌,他眯着眼,故意道:“其实孤根本不爱吃这东西。”就是想故意折腾你罢。
薛恕默默,抬眸凝着他,似有不解:“殿下为什不高兴?”
他对殷承玉情绪十分敏感,从殷承玉说要让老道士去伪造文书时,他情绪就不太对劲。
他眯眼打量着薛恕,无法宣之于口旧事在心底翻涌,郁气堵在胸口,便有恶意滋生出来。
想要折腾他。
这念头在心底滚几圈,殷承玉便叫人拿小筐山核桃来。
他放松身体靠近圈椅里,双手交叠,右手缓缓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玉戒。
“孤忽然想吃核桃,你替孤剥。”
承璟手底下棋子竟然是陈河。
陈河是江浙人士,成宗年间榜眼出身,官居户部侍郎。大约在两年前,他被隆丰帝派往长芦盐使司,巡视长芦盐课。
此人政绩不斐,又长袖善舞,也算是南方派系*员领头人之。
殷承璟能将这样人收为所用,确实有几分本事。
“既然没有证据,那便造出份证据来。”殷承玉思索片刻,心中便有成算:“你去将那老道士单独提出来,让万有良口述,老道士造出往来书信来。孤若是没记错,这批押送回京卷宗里,就有陈河批注和钤印。”
“自然是因为惹孤生气人太多。”殷承玉随口道。
薛恕皱起眉,没有半分犹豫地说:“那替殿下杀他们。”
不防他忽然说出这番话来,殷承玉愣下,旋即失笑,堵在胸口那股气也随之散。
“那你可杀不干净。”
他倾身上前,指尖点在薛恕唇上,沿着下颌线条垂落,按按他喉结,压低声音低沉微哑:“况且……若惹孤不高兴人里,也有你个呢?”
随着筐山核桃送来,还有剥壳工具。
山核桃果仁味美,但核桃皮坚硬,果仁细碎,十分难处理。但因殷承玉喜爱吃琥珀核桃,郑多宝每年秋都会让人存批带皮核桃备着。
船上这筐核桃,还是郑多宝特意命人从山中猎户处收来。
薛恕看他眼,闷不吭声地拿起工具,有些生疏地剥起核桃。
殷承玉就坐在上位,支着下颌看着他。
上世殷承璟能利用忘尘道人造出证据构陷虞家,如今他自然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从前,他不屑用这种卑劣手段。
但现在,不论对错好坏,他只要赢。
生灰前尘旧事再度被勾起,殷承玉垂下眼,眼底划过阴霾。
再看见杵在跟前薛恕,心情便越发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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