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县便把沉香扇递给他,道:“寻个空,替把扇子还给那个叫钱儿吧。”
“老大人,这王钱儿是孤身人,既没有家眷,也没有熟人,只有个烧火聋哑老汉伺候,三个月前他突然出现在嘉定县,您说他是什人呐?”鲍师爷问。
老知县说:“这个……总之已年老昏聩,今天见过这人,怕是明天就忘。”说完他背着手走。
鲍师爷掂量手中扇子,感觉比寻常扇子要重些,随后把它拢在袖子里。
当天晚上他和府台家师爷起吃饭,喝多酒,把扇子事儿说出去。府台家师爷原本打算保密,但也没管住嘴,告诉道台家师爷。道台家师爷听得两眼放光,转身就添油加醋地和
老知县收起扇子,转身又回大堂。众人还都没散,这就像街头听书,正如痴如醉着呢,那边却惊堂木拍“且听下回分解”,吊得人颗心,上不是,下不是。如今说书又回来,大家自然高兴,刚走也呼朋唤友往回聚。
老知县喝道:“带王婆!”
王婆只当自己告准,应声冲出来,跪在堂下磕头。
鲍师爷站在老知县身后,对掌刑衙役使个眼色,两班衙役明白,顿时就把夹棍啊、拶子啊,板子啊、木枷等往王婆面前扔。
王婆吓得魂飞魄散,扑通声倒在地上。
挑开,只半寸地方,就看见那沉香木上有个小拇指甲盖那大闲章,是用极细刻刀雕,然后在凹陷处涂上朱漆。
这枚章不得。知县是老探花郎,如今62岁,才是第二次看见这枚章。
时间,他、主簿、鲍师爷三人面面相觑。
但有件事情很明白:扇子不是曹大郎,也不是那秀才。
“这是!”夏小七理挺胸说。
“血口喷人!”老知县吹胡子瞪眼,作势要扔铁牌,“左右,给当差听,立刻把王婆牢牢地按在地上,举起板子就揍,打得那婆子杀猪般叫唤。
历朝相传,不写状子击鼓喊冤,稍有差池,告状都得挨板子要是遇上县老爷心里不爽利,得先打二十杀威棒。
可王婆刚挨三板,老知县却喊停。他人老心也善,不愿意将公堂上弄得凄风惨雨,心里总暗自念叨:吾俸吾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于是只把那诬告他人刁婆子斥骂番,放回去。至于曹寡妇和她秀才表弟,自然也被放。
老知县回到花厅,不见王钱儿和夏小七,便问鲍师爷:“人呢?”
鲍师爷指着门外说:“起走,说是去游湖。”
王钱儿拉他把。
“钱儿送给!”夏小七根本不理会,依旧理直气壮。
——这绣花枕头莫非来头不小?老知县望着王钱儿,心想。
王钱儿避开他视线,专注研究窗上花格子。
老知县继续看扇子,扇面上月影柳枝,蝉鸣夏意浓,还写三个大字:好凉风。字还算写得不错,可这句话没多大意思,而且对于读书人来说,太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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