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转得极快,当即微微笑,道:“先前约你去赏雪,总不得成行。等此间事,你便去践行赏雪之约,如何?”
解雪时怔,道:“这也要立誓?”
“若是区区两载,自然不必立誓,”谢浚悠然道,“你可要仔细斟酌。”
他说得轻描淡写,掌心里却微不可察地渗出层薄汗,面替解雪时去系外衫。那满把乌檀木似湿发,萦绕着股温热汗意,被他轻轻拢到掌中。
“阮桥亭小雪,你应当看惯,不如……”
已逾十载,大仇虽已得报,他却也袭身骂名,期间种种宦海沉浮,年少时那场饮冰餐雪往事,已不足为外人道。
谢浚道:“从前不曾问过你,先帝当初要你应,究竟是什誓?是令你统摄朝堂,死而后已,还是领顾命之职,旦幼主长成,便可还政于君?”
解雪时本是心神不属,如今乍听得应誓二字,竟如大梦初醒般,先帝临终前,令他立第三誓,几乎如滚雷般在耳边炸响。
——朕……朕要你护赵氏血脉,令国祚不绝于此!此为……此为临终之托,朕已为孽子所害,切勿令……罢,若是株儿实在不成器,你便弃他,自在离去,也算是朕点愧……
谢浚几乎是冷笑声:“可恨,可怜!先帝这身帝王心术不用来理政,全用于驭下,倒是吃准你这性子,非把你敲骨吸髓不可!”
“既然要赏雪,自然要去关外。”
有个声音冷冷道。
谢浚霍然回首,只见袁鞘青披件湿透外衣,手提个酒坛,不知在院墙边立多久。
他这人不若解雪时刚直,对立誓事,颇有微词,尤其恨先帝玩弄心术,死而不僵。正欲再发几句牢骚,却见解雪时怔忪出神,想必是为往事所触动,心中不由转柔。
“罢,又如何拗得过你!”谢浚长叹声,道,“你这爱立誓,却是也要逼你来立立誓,占个口头便宜。”
解雪时不由看他,问:“什誓?”
谢浚没想到他竟会乖乖上套,心里瞬间转十万八千个念头,目光亦是下意识地避。偏此时月色如银,庭中空明,点点梨花如微雪,飞旋不定,他心中绮念亦随之摇荡,被照得呈露无遗。
三分欲中,竟有七分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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