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衡终于吃饱喝足,放下汤勺,施施然站起,从怀中摸出寒酸小半块银子,正要送去柜上,那男人却伸手拦住他,道:“刚才多谢兄台,这顿由来请,算作答谢。”
天上掉饼确是好事,谁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馅?闻衡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绕过去,拒绝得很冷淡:“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这下身法奇快,除擦肩而过带起阵轻风,连衣角都不曾蹭动。男子心中更加惊异,立刻回身,大步赶在他前头,从怀中摸出锭银子,扣指弹入后厨探头掌柜怀中,高声道:“这是与这位——”他瞥眼闻衡,话到嘴边,把“小”字咽回去,“这位兄弟饭钱,不必找。”
说罢,他转身对闻衡道:“兄台请,借步说话。”
闻衡见他执意付账,也不再强求,回身朝店外走去。两人身形飘忽,在遍地狼藉中如入无人之境,全然不把旁边拳打脚踢当回事,飘然而去,十分潇洒。
江湖人火气大且来得快,语不投机便推搡起来。此地三教九流什人都有,谁都不认识谁,谁也不服谁,或许还有些哗众取宠、卖弄武功意思,借着个由头,店里很快闹哄哄地打成团。
时间菜汁四溅,碗碟乱飞,桌椅板凳翻倒,店主人和伙计见势不对,早躲到后厨去,徒留满屋江湖人扭打抓挠。闻衡这桌是最偏僻角落,与打得最凶混战之处只隔条过道,可桌上两人却巍然不动——
那男人口气吃掉五个馒头,缓过饿劲,此时正就着羊肉下酒;闻衡吃完馄饨,正拿汤勺舀汤喝。
这角安静得有点诡异,但在混战中注定不能幸免。拳脚之声不绝于耳,“咣当”声巨响,有人踹翻桌子,那桌上碗碟酒壶全砸在地上,碎瓷骨头渣四处飞溅,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那男人搭在桌上手抖下,下意识地想摸向腰间,随即强行按住动作,转着酒杯稍微往旁边闪闪。闻衡却是斗笠遮脸,头也不抬,将汤勺换到另边,右手抽根筷子,将冲他飞来杂物拨开。
待走到街上,那人问:“兄台如何称呼?”言语之间,颇为亲切,显然有结交之意,倒不似开始笑话他鸽子食时傲气。
闻衡:“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
那人笑道:“兄台功夫当真高明得紧,在下钦佩不已,这才冒昧结交,并无他意。”
他动作快得几乎瞧不清,对坐男子只觉眼前花,耳边刮过细微风声,根鸡骨头“啪嗒”被打落在他脚边。
桌面干干净净,点碎渣都没落上。男人蓦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盯着对面这个戴斗笠穷酸。
若将这些碎渣视作暗器,得是多快剑、多准眼力,才能将它们个不错地全部打落?
扪心自问,换作是他自己以筷作剑,纵使能将碎渣全部挡住,也绝不可能像他这样从容。
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先前是他以貌取人,竟看走眼,误以为这等深藏不露高手是胆小怕事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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