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痣显,往后就是孤独百世千世遥遥无涯。”同灯站在屋门前,眯着眼朝天边月色望眼,又回头问玄悯:“好处自然也是有,你再也不会失忆,该记得都记得,还会越记越清楚,好比昨日才发生般。坏处……就是不论你记得多深,人家也看不见你,真龙也不行。怎,后悔?”
玄悯良久未曾说话
不过不论如何,肉身已死,这便已经前尘旧事。
现今他身上带着已经不是同寿蛛,而是百虫洞中另种。
同灯当初真正目在于同寿蛛,养出另种来纯属心神所扰而至意外,那种蛛所含情谊过于复杂,以至于同灯也不知该如何称它,便干脆叫做无名。
薛闲曾经随口问过玄悯这种无名蛛究竟何用,是不是真如传说所言,能将人捆上三生三世。
玄悯否认。
开口:“左右都是你养出来蛛。”
言下之意:你有脸让别人注意着别被咬?
自从肉身没活气后,玄悯再有意识,便是在这废弃大泽寺中。他约莫是两天前凝出体,昨天夜里刚稳住形。这两天里,他不好睁眼,也不能说话,只听见身边有人叙旧似地说些事情。
断断续续地听些,他才知道,这人正是初代国师同灯,也是他上世师父。而那百虫洞中两种蛛,均是出自他手。
玄悯曾经只尝过同寿蛛滋味。早在多年以前,他还不曾彻底离开天机院去小竹楼独居时,便已经发现祖弘寿数有些变化。尽管祖弘即便在天机院内也不摘面具,但玄悯依然从他脖颈细小纹路变化上,察觉出他重新变得年轻。
他并不曾哄骗薛闲,这无名蛛确实跟三生无关。
同寿蛛乃对母子蛛,而这无名蛛则是对福祸蛛,红蛛意味福,黑蛛意味着祸。玄悯手上那枚小痣是黑蛛所留,而薛闲锁骨上,则来自于红蛛。
血痣旦形成,便意味着,黑蛛所咬之人肉身死后形不腐,神不散,非鬼非魂。他将另方生生世世所受灾祸苦难俱揽于己身,而将自己生生世世所得福报俱归于对方……
代价是永不入轮回。
这不是三生,而是无涯。
其实那时候他心里隐约猜测,这种变化兴许跟自己有关,因为那阵子祖弘说话总是带着些深意,像是对他表达某种亏欠,又似乎是惦念着些谢意。
只是那时候他依然惦念着师恩,即便有所觉察也根本不在意。
很久以后,当他真正探查到“同寿蛛”这件事上时,祖弘又贪心不足地抽龙骨,再之后,他又失忆。以至于“祖弘给他种同寿蛛”这件事被几经耽搁,最终还是拖到临死才算真正解决。
现今回想起来,玄悯平日十分克谨,能让旁人钻空子机会少之又少,唯独有次……
那是他离开天机院,将国师职重新交给祖弘前年秋天,他在静修之中不小心入狂禅境,三天三夜昏神不醒。那时他对祖弘防备不多,想要借机种下同寿蛛,倒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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