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垂眼看着他,玄悯漆黑眸子在晨光中镀层亮色,显得浅淡些,莫名透着股净透温和之感,好似霜雪将化。
他忽而觉得先前那种懒散满足感更为强烈些,以至于近乎有种呼之欲出冲动,想半真不假地问玄悯句“等你恢复记忆,若是没什大事,干脆
越过东边低矮些山头,他能看见远处天地之交处,晨光半露。
他又垂眼看看树下头打坐玄悯和老老实实黑鸟,忽然生出种“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想法。不过于喧闹,也不过分孤静,切空缺之处都被填得恰到好处。
若是每日晨光乍现时,都是如眼下这般,过上百年应当也不会厌烦吧。
兴许是晨间清朗空气格外容易将人胸口填满,以至于薛闲几乎生出种懒散满足感。
“并非偷来。”玄悯声音在树下响起,淡淡道:“方家几位应当看到留下信,这酥饼是他们备干粮。”
里还叼着个不大包袱。
这鸟也不知是被如何养大,性子野得很。它先前路从簸箕山坳追到山阳面村子里,薛闲本以为它要黏上玄悯,谁知在进方家院门前,它又兀自扇着翅膀跑,可见并不喜欢被圈在那小小宅院里。
几人上路时,薛闲还在方宅四处扫眼,也没见它影子,还以为它就此失踪,谁知现在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上来。
“你居然识路。”薛闲嘀咕句,把薅住它,从它嘴里把那布包裹摘下来,边解着结,边朝树下扫望眼,就见玄悯正在树下盘腿打着坐,听闻上头动静,抬头扫眼。
薛闲在熹微透着亮天光中,低头冲玄悯笑,挑下巴道:“早,你家成精鬼鸟做贼去,给你偷几块酥饼,接着——”
他说话间已经站起身,那身僧袍依旧连点儿脏污也不曾沾染。
包裹中掩着信被他展开夹在指间,冲薛闲示意番,而后举举那兜酥饼,问道:“饿没?”
薛闲晃晃脚,懒懒散散道:“劝你别让开胃,否则把你连饼起吃都不够填肚子。”
“……”玄悯瞥他那吊儿郎当长腿眼,似乎对他这副姿态颇为无奈,只得转身将那包裹酥饼搁在刚醒石头张和陆廿七面前,“番好意,莫要浪费。”
说完他又回到树下,不轻不重地拍下薛闲晃晃荡荡小腿,淡声问道:“想吃什?过会儿在前边县城买上些。”
他说着,将拆开看眼包裹囫囵扎个结,轻轻巧巧地松手。玄悯微微偏开头,接个正着。
“下来。”玄悯皱眉拆着包裹,清清淡淡地说道。
薛闲下意识就要从树上翻身跃下,结果就见那只黑鸟脸含冤地先他落地,乖乖站在玄悯跟前,副低头听训模样。
薛闲:“……”
他又不尴不尬地缩回脚,翻着白眼重新倚在树上,曲着条膝盖,另条长腿垂落下来百无聊赖地晃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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