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抵着闻时下巴,让他把头抬些起来,低声道:“你还有灵相碎片在这,渡给你。”
说这话时候,谢问松掉闻时身上傀线。
那些细长棉线混杂着狼藉血迹,红白交错着,垂落满地。
渡灵需要以血来喂。
谢问身上朽木痕迹尚未消退,依然是半身枯萎,手指像瘦长森白荒骨,根本挤不出血来。
谢问喉结动下,忽然伸手抓住他。
闻时愣下,立刻反抓回来。
他抓得极其用力,仿佛要刻进骨血里。在找到人瞬间,他像是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他垂着头,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动着嘴唇。
谢问跟着半跪下去,偏头去听。
千年……
光是渡灵都痛不欲生,剥离灵相会是什样感受?
谢问根本不敢去想……
明明这个人,连点血他都舍不得对方流。
他连点血都舍不得对方流,却是这样番结果。
钩子样钩住灵相。
下秒,万力齐发。
都说,当世人突缝大病大灾或是寿数终结时候,灵相不稳,那些最深重怨煞挂碍就会反客为主,形成个笼。
如果恰巧有其他生灵在四周,很容易被起拢进去。
谢问此生入过无数笼也解过无数笼,送过数不清人、也见过数不清灵相。
他在身上挑挑拣拣,居然没能找到块能划出干净血滴地方。
他叹息似苦笑下,枯骨般手指很轻地拨下闻时苍白无生气唇。他垂眸静静地看片刻,然后咬舌尖,侧头探过去……
这天跟封印大阵落下那日样……
阵中幻境重重,荒草遍地。八百里血海蜿蜒、朽木丛生。
他跪坐其间,吻红尘。
他听见闻时低哑又固执地说:“想起来……已经想起来,你走不掉。”
谢问心疼得塌糊涂。
“你走不掉。”闻时说。
谢问眨下眼睛,哑声应句:“嗯,走不掉。”
从千年前,他所不知道那刻开始,就已经纠葛在起,个不死个便不会休,再也走不掉。
那瞬间,他仿佛听到心魔幻象中人笑下,哑着嗓子闷声地说:“看,也骗你回。”
谢问仰起头,过许久才睁开。
从回忆里脱开那刻,闻时紧紧攥着满是血傀线闯过障眼幻境,跌撞着走进来。
他还是只能看到谢问所看到东西,除谢问自己。
所以他像个失明人,目光四处转看着,茫然不知焦点。
这次他第次,看到有人生剥灵相,落地成笼,把他和封印大阵起包进去。
世人常说,有些笼怨煞深重,甚至可以在世间留上十年、百年。
如果再重点,会不会也能留得再久点?
而那些灵相碎片,就是在剥下瞬间被打散开来,随着那些遗漏黑雾流往人世间……
从此流连辗转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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