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株茕茕孑立树,从华盖如云到形销骨立
他只要从瀚海般尘缘里理出闻时那块,渡过去,就算场结。
往后,就再见不到。
纳进万倾黑雾,灵神越来越弱,这具身体也越来越撑不住。谢问手腕间细绳蓦地断,珠串滚落地。
他身上流转梵文也开始震颤不息,从心口处淌出几滴血来。
傀要害就在这里,旦受损,就会开始枯化。
这次重返人世,他本不打算去找什人。毕竟当初他在封印大阵里,在五感全失灵神俱散那刻,是看着那抹干干净净灵相从阵里出去。
他这生除弱冠之龄无意间两次,从来不去卜算些什,人间这大,不问生死来去自由。
唯次破例,就是在弥留那瞬。
有人刀锋向内又太过执拗,他实在不放心。所以他在陷于沉寂前望眼,望到千年之后有那人踪迹。
他想,应该是好好入轮回。
们进门。
那天傍晚,山野飞霞,炊烟袅袅。满城皆是人间烟火气。
他们从处街巷穿过时,听见有妇人扶着窗棂叫喊几句,三两个小孩便“哎”地声,从他们面前追打而过。
闻时朝后让步,看着他们跑远,忽然问他说:“你本名是什?”
这话其实有些冒失,寻常徒弟可不会问师父以前叫什名字,毕竟那是他过往私心俗事。
金翅大鹏鸣叫声,身体流出火来,从羽翅边缘往里蔓延,火扫过地方皱缩起来,像枯败朽木。
谢问也在承受这个过程,从左手指尖开始,路蔓延到手臂和肩膀……
只是白衣红袍宽大及地,帮他遮挡些。
但他就像无知无觉般,依然阖着眸子,从浩如烟海尘缘里,翻找着闻时那块。
即便在这种时候,即便半身枯萎、唇间满是血味,他依然是站着,他甚至不忘给自己套重障眼幻境,把其他所有人阻隔在外,免得他们看见这些,再被吓到。
轮回之后自有命数,他不能久留,便无意惊扰,本来是真不打算去找。可临到走前,还是想去看眼。
这看,差点再也走不。
……
但终究还是要走,这个结果千年之前就已经定下。时间只有这多,徒增些不必要回忆实在害人不浅。
该做事做完,闻时散落世间灵相也都找来。洗灵阵帮他把清心湖里东西全都纳入体内,也包含那点遗失灵相。
他其实知道闻时为什常有回避,明明想回松云山,却总是从山下匆匆而过,孤身没入尘世里。
他常在山上看着,看见很多回。
那天他本不该多提什,但可能是人间烟火迷眼,他回想许久,告诉闻时说,他本名叫谢问,少年时候住在钱塘,锦衣玉食惯所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搁在当下说不定能称句“纨绔”。
不过即便到最后,闻时也没叫过他这个俗世名字。
依然喊他尘不到、尘不到、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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