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小时候不爱说话,但有很多小动作。闷闷不乐时候、开心时候、馋什东西却不啃声时候、不好意思时候。
都是无意识,他自己不知道,尘不到却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尘不到,时间久老毛都能懂。
老毛看得懂却从来不说,他直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只会长大小鸟,没到时候坚决不说人话。
但尘不到不同,他以逗小徒弟为乐。
准确来说,不叫“教”,是哄骗。
闻时小时候很闷,因为曾经很长段时间里,总有人管他叫“恶鬼”。
山上几个亲徒知错就改,被尘不到点过回,便没再传过类似话,但山下人多,悠悠之口堵是堵不住,总有那些不知实情人,传十、十传百,悄悄地说着那些不中听话。又总有那几句,会传进闻时耳朵里。
小孩儿很灵,也很倔,听到什都藏在肚里,从来不说。只会在练完傀术功课之后,在听松台最高石块上闷头坐会儿,薅金翅大鹏鸟毛。
尘不到以前放傀没有定数,需要时候信手拈来,什东西都能操控驱使。片叶子、根枯枝、朵花、甚至抹霜雪,他背手捻就能成移山削物傀,连线都不用。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不需要。
嗓音就响起来:“是他。”
“谁???”夏樵茫然回头。
谢问看着那只手,又转头咳几声,转回来时候眼里含着未消笑。只是抬眼说话时候淡些:“还有谁,你哥。”
“你确定???”夏樵还是不太相信地看着那只手。
谢问:“确定。”
每隔段时间,尘不到就会在某个不经意间,以种“又被抓住”口吻,戳穿闻时某个小动作。
雪人脸皮薄,戳穿就变红。但他讲不过别人,只能仰着脸跟师父无声对峙,然后过几天,闷不吭声把那个小动作改掉。
再过几天,又会多出个新小动作。
薅金翅大鹏脑袋习惯,就是这来,还持续很久。那段时间里
老毛是他第个长久放在身边傀,为哄个掉眼泪小徒弟。以至于堂堂金翅大鹏,翅膀扇能掀半座山,利爪如刀、威风凛凛,初亮相却是以个小鸟啾形象,不足半个巴掌大。
其实傀这种存在,并没有“长大”这种说法,该是什样,放出来就是什样。但他这只金翅大鹏,愣是体会番缓慢生长感觉。
老毛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被迫伪装成毛茸茸小团。闻时年岁不大,坐在山巅石块上,也是小团。
因为皮肤白缘故,像个雪堆小人。
他就站在雪人肩膀上,蜷着脑袋打盹。总是没打会儿,就被雪人薅下来摸头。
老毛是个特别配合老板人,谢问点头,他已经走到窗边。看那架势,就要往下跳。
大东拽他把,怀疑地冲谢问说:“你怎知道?”
他怎知道?
他教。
老毛把自己手抽回来,木着脸在心里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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