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远之处，原本无休无止滚滚而来
那些，也猛地
刹，又疾速退
下去。
众弟子茫然而立。
不知谁惊叫着高呼声“家主”，他们才回过神来。
“家主！”
“长、长老？”
……
“还能有来生吗，阿燕。
希望你会有吧。
希望有朝日再睁开眼睛，人间已没有你所憎恶切，你抬头就能看见梦都城月。”
躯壳轰然砸落在地，震起尘烟，横跨现世和乱线“桥”彻底断裂。
长老说：“倘若真碰上两难情况,不得不为，愿意去做那个‘恶人’人，大多有孤勇之气,心下是有准备。”
“不过——”长老说道：“那怨恨旦缠上，确实没有消解之法。这点,连飞身成仙者都得认。你瞧那些九霄云上众仙们，哪位不是只降福祉，不沾血腥。”
“将死之人恨,那是连神仙都畏啊……”
如今,封非是当真碰到“不得不为”境地。只可惜，他不是那个孤勇之人,而是那个将死之人。
他在最后刻唯能做，大概就是不恨。
当年封家弟子堂长老在授课时曾经说过,人在将死之时恨意最深。
“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论是善是恶，不论是无辜被害还是罪有应得,只要有过丝毫不甘心,都会怨恨那个杀他人。”
“那种深刻怨恨会缠绕在那双杀人手上,缠绕在那柄杀人剑上，缠绕在杀人者灵魄上,日日叩问。”长老如是说。
那时封非是心里有鬼也有愧，便问长老:“总有些消除之法吧？”
长老看向他。
***
梦都城上，铺天盖地邪魔黑气，在与萧复暄剑气相撞那个刹那骤然凝固，切仿佛静止。
无数邪魔尖啸嘶声而起——
仙门弟子本就各个带伤，承受不那种尖啸带来冲击，即刻立剑杵地面，支住身体。但许多人还是闷哼声，从唇边溢出血来。
下刻，他们就看见那些邪魔黑气轰然消散。
封非是隐约听见那句“别恨他个”，他想说“
哪来资格”，但他已经说不出话。他命门受击，神灵俱灭，此生已到尽头，再也不会有开口说话机会。
那双映着人影眸子急速黯淡下去，像燃烬烛火。那俱空躯壳同妹妹并向地上倒去。
于是，他这生看到最后幕，是梦都天。
那里本该有轮明月，与百年之前他和阿燕少年时同看那轮样。
然而邪魔之气未退，遮天蔽日，人间不见月光。所以除灰蒙蒙暗夜，他什
都没能看见。
封非是生怕叫人瞧出端倪来，便补句:“毕竟咱们仙门弟子剑常要沾血。”
结果长老还没答,阿燕就反驳:“咱们杀是邪魔,又不是活人。”
她开口,封非是便不再多辩,只轻轻补句:“话不能说得太满，万碰上些两难时候，不得不为呢。”
这次长老开口：“那就认下吧。”
封非是听得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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