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扬眉笑道，“太宰也罢，元首也罢，最后看
还不是子厚你心意？”
章惇走上最后
级石阶，仰头看着正前方座十几丈高、黄土色四面佛塔，“心意？
心意不过名正言顺四个字。”
韩冈跟着走上去，“名正言顺固然重要，但子厚你想要做决不止于此吧？”
隋时所立四面佛塔，密檐层层，檐角铜铃随风而荡，叮咚脆响传于四方。
章惇没有回应，直望向塔顶，“有多高？”
“元首。”
元首！！
韩冈差点崴
脚。他按捺下举手高呼“嗨儿，章！”念头，“好！这个也好！”他保持着之前微笑，“元首起哉，肱股喜哉，百工喜哉。”
千年后众所周知那个“元首”，属于意译，选上古就有同义词。
元首起哉。元首明哉。元首丛脞。出自于《尚书》。按如今释义，所谓元首，就统御天下，至高无上君王。
都说要新名号，却还在故纸堆里翻找。
更何况，论语中还有“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这句。
冢宰就是太宰。说是周公旦在周武王驾崩后，以冢宰身份摄政。等到周成王成年后，周公旦便归政成王。
要是章惇当真选这个名号，在朝中可不仅仅是点混乱就能事。
不过所谓“儒学宗师”韩冈都能明白事，真正有状元水准、在官场中浸*已久章惇，哪里可能不清楚？
“十几丈总有吧。”韩冈回头，冲下面招招手。十几步外，韩冈名亲卫忙小跑着上来，听吩咐转身下去，在下面跟大法王寺住持说两句，又溜小跑上来。
“十五丈三尺。不算低啊。”
“也就是座塔而已。”
两人围着隋塔绕圈。
要说误会，这其实也同样会引起误会——另个方向上。
但韩冈可以确定，章惇只是在开玩笑。
就跟他样。“总理”、“总统”，都只是韩冈恶趣味。真要让他称呼句章总统、章总理，或是被人称呼韩总统，他同样会觉得不自在。
其实叫太宰也罢，叫元首也罢，误会不误会更是无关紧要，只要章惇不想着做真皇帝，他就是给自己加大将军，或自称假皇帝都没问题。但估计章惇不会去触这霉头。
章惇倒是被韩冈触霉头样子，“这个也说好，那个也说好，玉昆你什
时候变成好好先生？”
“这个好。太宰掌六典，总百官，执朝政，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听多。”
两人已经绕过没什可看正殿，往寺后山坡上走。坡上有好几座古塔。每座都比重修不过五十年寺院古老得多。
听到韩冈话，正步步沿着石阶往上走章惇猛抬头，韩冈给他个真诚微笑。
“其实，”章惇说，他脚步略重地踩着石阶，“还有个名号。与太宰起，正犹豫着选哪个。”
“是什？”韩冈脚步轻快，常年不懈锻炼让他可以口气跑上三十里，百来级台阶连热身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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