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韩府司阍从门房内侧小门走进来,抱拳行礼:“郭衙内,家龙图已在内厅相候,请移玉趾,随小人来。”
郭忠孝心中暗叹,就知道韩冈不会自降身份来出迎。
司阍和另名仆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郭忠孝和他随身伴当跟在后面。领路司阍不是在官场中有些名气断条腿那位韩家看门人。他腿脚还算灵便,但左肘直向内弯着,走起路来也不伸直,可能是左臂在战场上伤筋。
在郭家庄子上,其实也有批身有残疾老兵。都是跟着郭逵出生入死后亲兵,最后不能再上战场,被郭逵养下来。但郭逵不会让他们去守大门,影响郭家体面。但韩冈不在乎,照样使唤。开始时,还被人嘲笑韩家门第浅薄,到如今,完全变成韩冈仁人仁心。
地位变,郭忠孝心道。庶民犯蠢,那就是蠢事,而名人犯蠢,可就是轶事。
韩家司阍接名帖后,就安排郭忠孝在门房中等候,自己则进府中通报。
韩家待客还是很有些规矩,就是坐在门房中,也有份茶汤和菓子来招待,点也不像刚刚起家不久寒门素户吝啬,却也不似,bao发户般地喜欢炫耀。
但在门房等候主人接待这个体验,对郭忠孝来说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前事。他父亲郭逵早早就担任任执政。作为同签书枢密院事儿子,郭忠孝在年纪长到可以出门访友时候,已然没有几人可以让他待在门房中,看椽子上留下来水渍。只要表露下身份,基本上立刻就会被迎进去,即便郭逵只是武将,但武将地位高,文臣在场面上也必须给予足够尊重。
“有年头没有修。”郭忠孝百无聊赖地想着,老房子都是如此。
几年前,韩冈还是郭逵面前后生晚辈,在寻常人眼中,甚至还比不上郭忠孝。但如今,韩冈与郭逵已经平起平坐,相差仿佛。说句难听话,还没有考上进士郭忠孝,连嫉妒都不够资格。
绕过照壁,韩家正院院墙下,放置着堆堆砖瓦、木料等建筑材料,虽说在夜中,那只是几堆模糊黑影,但石灰味道是瞒不人。郭忠
端起白瓷茶盏喝口茶,口感微涩,但比只经过道蒸青散茶要好很多,却又跟小榨去水,大榨去茶汁,去汁后置于瓦盆内兑水研细,最后压模成型团茶又差得很远。
郭忠孝端着茶盏,就着灯火看下,在杯中舒展开来茶叶是标准散茶模样,只是口味独特,不知是出产自哪里新品。
不过对于韩冈身边出现些新奇事物,郭忠孝已经见怪不怪,世人也是如此。不论是官场、战场还是儒术,医术,韩冈都有震惊世人事迹,无数例证早就证明这点。
又啜口,感觉还是不错,郭忠孝两口喝光杯中茶,放下茶盏示意再续水。
在门房中侍候客人韩家家丁,立刻就怀疑起郭忠孝身份来,枢密家儿子怎这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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