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居高临下地盯着李德新后背。仇闻是他老交情,在秦凤路遗泽甚多,韩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如今他弟子有事,韩冈就是要处置,也得先知会下仇闻。
对于李德新来说,仇闻弟子身份就是他护身符。有仇闻在,韩冈怎也得给自己个体面。就听见韩冈道:“如今你试行痘法有功,不论过去有过何等错失,倒也都能抵得过。”
李德新呼吸滞,连忙跪得更加毕恭毕敬:“多谢龙图恩典。小人必心意,为龙图将事情做好。”
“好,易。”韩冈挥挥手,“你下去歇着吧,明天开始可就有忙。”
李德新倒退着离开空寂偏厅中,只剩韩冈人。
字也就该从此而来。记得《书》中有‘惟新厥德’句。德惟,故有‘咸有德’之语。而‘新’字,则有更易重生意思。不如就叫做易吧。”
“易……”
李德新咀嚼着这个十分别致表字,有些想笑。都说韩冈不会起名,长子、次子,个韩钟、个韩钲,就没在姓名上费过神。“易”怎看也不觉得有多深得寓意,当也是韩冈随口所起。
不过该谢还是得谢,韩冈是片好心,李德新又不是没有眼色人。随即跪下来磕两个头:“多谢龙图赐字。”站起身后还笑着,“从今往后,也算有个合适称呼。”
“可不是,没有个表字,如何能在官场中行走。”韩冈冲着李德新笑道,“以‘易’为表字,也是希望你能更易旧时之行,心向国,永为汉臣。”
静静地坐许久,最后他站起身,返回后院。
李德新浑身下绷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抬起眼,就正对上韩冈锋芒不露,却沉重得如同山峦般眼神。
脸上虚假笑容已经收起来。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从眼神中传递而来只是单纯压力,几乎让人窒息。每当午夜梦回,冷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李德新就知道迟早有天会如此结果。
李德新点点地弯下腰,屈膝跪倒,额头紧贴着地面上青砖:“龙图……小人罪该万死……”
韩冈抬起手,示意李德新站起来,不要摆出副五体投地动作,“都这多年,过去事也不想计较。仇老将你当亲儿子看,于情于理也不能让他因你而伤心失望。”
想到已经在天水县隐居仇闻,李德新涕泪纵横起来,喉头哽咽着:“小人对不起先生……小人对不起先生……”依然跪着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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