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离开,根子就在天子身上。不论做得多好,旦天子觉得用不上,立刻就会被抛开,也就是给个虚名,让人赞颂着天子慷慨。别说眼下坐在御榻上这位,就是被人人赞颂仁宗皇帝,不也是这样?庆历新政土崩瓦解,难道不是仁宗皇帝认为不需要,才让吕夷简得手?
上观诸史,帝王莫不如此。熟读史书士人,早就该见怪不怪。
心情低落,让章惇无心再提及回到江宁养老王安石,只提醒韩冈道:“玉昆,你还是要小心沈括。此人虽是才高,却是素无信义。可用不可信,如果两府之中有人压下来,他当能在背后捅你刀。”
章惇对沈括成见已深,韩冈忍不住有些觉得好笑,不过他也不为沈括辩护,点点头,“小弟明白。”
“不要不以为然,”章惇看这韩冈脸上若有若无笑容,忍不住多提醒他句,“介甫相公刚
“是吗?小弟这边都还不知道呢。”韩冈啧声。
王安石是退职宰相,若是晋爵为舒国公,从地位上已经与韩国公富弼、潞国公文彦博相当,同为元老重臣。
不过国也有大中小之分,三六九等,在官场上是免不。秦、晋、魏、韩这样是大国,而王安石舒国则是小国。第次封国公,只会是小国,等到第二次、第三次晋封,才会逐步上升。文彦博只封过次,所以他潞国公并不比王安石舒国要强,而富弼则是第次祁国公,第二次郑国公,第三次才升到如今韩国公。
“以介甫相公资望,国公已是来得迟。”章惇声音压低点,“只是相公求转宫观,是否打算就此致仕?”
韩冈哪里有机会与王安石聊这些。他回京时,王安石早就走。不过从王安石留下书信上看,还能勉强揣摩到他点心思,“家岳当是无意再掌朝政,京中十年,早已心血耗尽、油尽灯枯。最后那半年,小弟没有看到,子厚兄应该看到吧?”
章惇默然点头。去年从夏天开始,直到王安石离任——也就在韩冈返回京城之前几个月——因为王雱和王安国两年间接连病逝,王安石下老许多。
再加上在政事上,又与赵顼又产生许多分歧,使得王安石甚至都在叹着若有三分相从也是好,远远不能跟熙宁初年时相比。韩冈说他是心血耗尽,油尽灯枯,那是点也没有说错,也丝毫没有夸张。
韩冈叹声,也不讳言,“家岳如今当是心在江湖山野之间,已无东山再起之念。再不可能像熙宁八年时候那样,应诏复出,重镇朝堂。”
章惇虽说算不上失望,但也是声长叹。王安石手创立新法,用近十年时间,让原本屡受西北二虏所欺大宋,反过来让两国必须联手才能抵抗。富国强兵初愿,王安石已经为天子实现,但他现在却无法享受到变法成功给他带来荣光。
但章惇也不能说什,韩冈也不会说什。坐在帝位之上,本来就该是这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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