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吕惠卿潜藏野心,章惇看得很清楚。他多半是想取代王安石在天子和朝堂上地位。但他跟王安石比起来差得实在太远,无论从品行还是人望上,都无法做到服众,更没办法将新党臣子都聚合起来,如臂使指地让他们为着朝廷做事。
章惇叹口气,王安石走,对许多人来说,是散开天空阴云,是消失头顶巨石,是挡在身前障壁崩离瓦解——吕惠卿多半就是这想,想必他现在就在家中暗喜于心。但也有可能消失是船底压舱石,稍大点风浪就能让少王安石来镇压场面新党整个倾覆。
水开,咕嘟咕嘟地响着,章俞随性笑,将选好茶团掰开来放进茶碾,慢慢地亲手磨炼起来。
赵顼已经将江宁府座官宅,赐王安石。
王安石病后初愈脸色,让他之前告病辞章添分现实证明。
王安石已经不记得自己第次走进这座位于天下至中宫城时到底是怀着什心情。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中,有着半是愤懑,剩下半却是如释重负。
在这座有大大小小殿阁楼宇城池,王安石有着难以割舍回忆,十年来心血结晶,都已经全部颁行下去,收获成果也是令人难以想象,如今官军战力飞涨,也是因为靠着推行新法,而朝廷有足够银钱。
这座座宫殿楼阁见证王安石成功,但在这次入宫之后,三五年内,他是不会再回来。
王安石向着崇政殿走过去,路上内侍和班直都躬身退避。宰相权威,让他们不敢有所怠慢,但这些人基本上都知道,今天是王安石结束宰相生涯日子。
“王介甫是今天入宫陛辞吧?想不到他终于还是要走。”
十年之前,王安石也是坐在这里,想赵顼介绍着富国强兵方略。十年后,则变成山岗,时间在君臣二人脸上留下深深刻印,王安石没有当初意气风发,赵顼也褪去少年时稚嫩。
当初两人订立目标,还远远没有达到。但为实现目标而使用手段,则条条地化为现实
章俞难得上京趟,没想到进京城,就听到这个惊人消息。章俞对此满不在乎,但他也知道王安石离开不是那简单。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章惇只会将这些悖逆不道话藏在肚子里,就算父子至亲也不敢说出来。但朝臣们泰半都知道,天子会放王安石离开,是因为他不再需要王安石这名太过强势宰相,“少介甫相公,还想推行新法也只有依靠天子。”
“政事堂中不还有吕吉甫吗?”章俞随口问着。他气色依然极好,坐在吊着水壶火炉前,正拿着两块包装精美小龙团,在比较着该用上哪块。
“吕吉甫可是点也不靠谱。”
章惇无意去跟吕惠卿争抢什,他有自己位置。只是要想让他去跟吕吉甫低头,向依附王安石般依附吕惠卿,现在已经是枢密副使章惇,怎也不可能去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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