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点点头,他这位宰相还不至于被不相干谋反案牵连到。
换朝服,摆香案,王安石出门恭迎圣旨。阖府上下,连同外面府衙里官吏齐聚大堂,听着来传诏蓝元震抑扬顿挫地将拜相大诏念出来。
蓝元震念完诏书,有些紧张地等着王安石反应。他手上还封招王安石入京谕旨,如果王安石要推辞拜相诏令,就将这道谕旨拿出来,先把人召回京中,再来完成三辞三让手续。省得让内侍背着拜相圣旨,东京、江宁两边来回跑。
但王安石没有推辞,叩拜之后,恭声领旨。他从来都不喜欢做那些虚文,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他推辞诏命从来都不是给别人看。
拿着诏书,王安石对王雱叹道:“‘遽周岁历,殊拂师瞻’。只为这八个字,也得去京城啊!”
他跟着玉昆学着做事,确是做得对。”
“二姐儿信你也看,玉昆待她有多好?你过去还跟他斗气。”吴氏说王安石句,又叹着,“可怜大姐儿就没那个福气。”
老夫妻俩正聊着天,府上司阍在外面禀报:“相公,官家又派中使来。”
吴氏很是有些纳闷:“都这时候,怎还有中使上门?”
“可能是入城迟……”王安石提声吩咐,“让他进来好。”
原本辞相时怨气,半年多来也渐渐散去,王安石心中不再是耿耿于怀。听到诏书中这八个字,回想起熙宁初年,赵顼敬他如师长,而他待赵顼也如弟子般时候,王安石心也软。已经转个年头,哪还有过去怨艾,而赵顼也在这两句话中透着对王安石孺慕之情。
就再去京城趟好,变法大业也只走到半,还有半更为艰巨路还没走完。
不管怎说,王安石还是舍不得他生所寄功业。
可进来通传司阍却道:“中使在外,要相公出去接旨。”
“什?!”吴氏声惊叫。
江宁府衙,出自东京中使们是常来常往。探望元老重臣,是朝廷恩典,也是收买人心手段。但王安石受到恩泽在出外重臣之中数数二,跟韩琦相仿佛。基本上隔上几天,就过来队带着礼物和口谕宦官。不过这些中使只是携礼探问,并不是宣诏,并不需要摆出香案、洒扫庭院,更不可能要王安石这位重臣跪领。可今日这位中使刚来,便直接就要王安石出外接旨。
吴氏把攥住王安石手腕,紧张得手都在发颤:“莫不会是李士宁事!”
“母亲放心,此事绝不至于。”王雱从内间慢慢地走出来,场大病让他消瘦不少,双颊凹陷下去,穿着袍子空空荡荡,仿佛里面就只有个衣架撑着,就是对眼睛更为幽深,“当是天子想到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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