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和叔?”司马光接过信,严肃张脸上多点欢喜。
刑恕是程颢弟子,也曾投奔于他和吕公著门下,考上进士也早,不过因论新法不便而被王安石出知于外。这些年来,信也来得甚勤,司马光倒是挺想着他这位门人。
看到刑恕信,司马光突然想起事:“前日刘贡父【刘攽】信还没有回,今天得先写好。”他对司马康道,“前日刘贡父写信来,说蔡确是倒悬蛤蜊。想着回信提醒他勿要再谐谑侮人,不意却给忘。”
听到刘攽如此拿蔡确名字开心,司马康想笑,又不敢在父亲面前随便笑,紧抿着嘴,脸也给憋红。
蛤蜊又名壳菜,反过来就是蔡确【注1】。而蔡确身为御史台中人,就像是蛤蜊样。风闻奏事如同张开蛤蜊嘴,大得没有边。而旦合起来,也跟蛤蜊闭壳般,咬谁都是嘴血。对于在御史台中为虎作伥蔡确,这个绰号再确切不过。想必只要流传出去,转眼就能从京城、洛阳,散布到天下各处。
过年,就是熙宁八年。
噼里啪啦鞭炮声,阵接着阵,即便以司马光心性之沉稳,也难以安心地继续将书读下去。
“起昭阳作噩,尽阏逢阉茂”,南北朝时卷,读到宇文泰鸩杀废帝节,他终于难以忍耐耳边嘈杂。
离开东京,算算也快有六年。距他修起独乐园,也已有数载,而掘地窖写书读书,差不多亦有两年。小园虽云独乐,但墙垣卑小,占地不广,外界喜乐照样随着鞭炮声传进独乐园中读书堂来。
读书堂书桌上堆大摞名帖。如今习俗,就是过年时送名帖门状。过去讲究着过年时上门拜贺,但在官场上,来往人情甚多,哪有拜访精力和时间?逐渐就变成新年派仆人上门送名帖,只将心意送到。司马光不能免俗,元日送十几张出去,却得到几百张回来。
“刘贡父平生多为口舌所累,至今不改。”司马光又叹口气。
他与刘攽交情匪浅,编修资治通鉴并非司马光人之力,而是由司马光提举整个修书局功劳,刘攽便是其中主要成员。其人乃是当今史学名家,尤其精于汉史,如今通行于世《汉官仪》和《汉书刊误》便
司马光放下资治通鉴手稿,带着嫌恶眼神撇着桌上高高堆起名帖眼,觉得还是去地窖里读书比较好。
读书堂这间书房他平素都不使用,而是在地窖里著书,偶尔用次却吵着这般厉害。站起身,就要带着书下地窖。
“君实。”司马光贴身老仆敲门后,走进来,指着书桌上名帖,问道:“是不是都收拾?”
司马光回头看摞在桌上名帖。世风日下,人情如纸,张门状就算是登门拜访,司马光还是有些看不惯,“都收拾。”
老仆麻利地收拾起书桌,司马光又要下地窖,儿子司马康却也进书房来。手上拿封信:“大人,刑和叔【刑恕】又写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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