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壁上辟出来隔间内点着个香炉,三条腿卡在凹槽中,车子晃得再厉害,也不动分毫。浓浓檀香味从炉中飘散出来同时,也将融融暖意在车厢中散布开来。
韩绛盘膝坐着,已经年过六旬他现在不复当年在陕西,指挥着千军万马时精神。须发皆已花白,脸上皱纹也天多过天,只是腰背依然挺直,即便是在颠簸车厢中,他也没有靠着身后软垫。世家子弟自幼练出来仪态,任何时候都不会松懈下来。
坐在他对面幕僚秦洳秦深秀,相貌清癯,身穿青布襕衫,做着儒士打扮。是个也在往着暮年走去老者,五十岁上下,颌下留着三缕长须,眼尾上挑对凤眼,幽深难测。
秦洳声音平和淡然,将韩绛面临形势娓娓道来:“相公离朝已有多年,朝中故旧不是出外,便是已经生疏。可冯京自今上登基后,便没有离开京城过。熙宁三年开始担任执政,如今在政事堂中已有四载,根基早已厚植。而王珪境遇也与其相类,都是在政事堂中时日久长。至于吕惠卿,他虽然年资浅薄,但他直辅佐王介甫,在曾布叛离之后,他就是新党第二号人物,如今王介甫出外,新党中人当是就要以他马首是瞻。”
秦洳看眼默不作声韩绛,直言道:“真要论起来,政事堂中两相两参,势力却是以相公你这位首相最是单薄。”
阵寒流从北而至,透骨北风刮两天之后,阴云密布天空终于放晴,而在河阳南门外流淌过黄河之水,也终于冻透底。
韩绛早就安排人手去河上探查冰情,回来报告时便说,黄河上现在已经有行人往来。冰层已厚有尺,足以让车马能在其上通行。
韩绛等得就是这个消息,连忙点起州中厢军,依照历年来惯例,在冰面上用木板、草席铺设过河道路。
当天午后,新任宰相韩绛便带着浩浩荡荡家人和护卫,车辆数十,骑手上百,越过冻结黄河,望着东京城急急而去。
韩绛可是急着回东京城就任宰相职。
这个道理韩绛当然明白,要不然他何必在摇晃马车中还找来秦洳商量,依然保持着沉默,听着幕僚
再过几日就是冬至郊祀大典,若是误时候,就只能让次相冯京代劳。
他决不愿意这份功劳,落在冯当世手中。
郊祀是国家首屈指大典,侍奉天子、参与其中*员都能得到丰厚赏赐。而所谓赏赐,绝不仅仅是金银财帛那等俗物。官爵晋升,荫补子孙,都是应有之义。而主持整套典礼流程宰相,更是能得到其中最大份。而且若能让大典安然结束,在天子面前,韩绛也足以证明自己是个合格宰相。
不过韩绛现在考虑,并不是怎从冯京那里接手郊天大典主控权,而是在与幕宾秦洳,商议着该如何顺利接收王安石留下政治遗产。
行车队中,韩绛所在马车是最大也是最安适辆,是孟州驿馆中最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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