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大宋朝廷行事,从来没有体恤过辽国反应。既然见到新君登基后,大宋整军备战、开疆辟土,辽人当然会担心日后宋人北伐。与其等着宋人主动进攻,还不如先发制人。而辽人索取河东之地,就是最好证据——这事,就是韩琦打算用亲笔写下奏章告诉天子。
正要继续往下看,个六七岁很是精神男孩儿从外间跑进来,“爹爹,四哥来。”
韩琦抬起头,名二十出头年轻人跟着进来,是他四儿子韩纯彦。
韩纯彦进来,就对着男孩儿道:“六哥,出去玩去。”
韩琦最小儿子韩嘉彦,熙宁元年出生,现在才六岁,比韩琦好几个孙子都要小。听韩纯彦话,乖乖地走到外间,立刻就被乳母抱出去。
到八月入秋,雨水反常多起来。中秋前后月亮,藏在雨云中,直就没露过面。
相州雨,断断续续下有半个月,原本已经渐渐稀少,可到今天,突然又是场,bao雨突降。
昼锦堂有着良好排水系统,只是雨水太大,如同瀑布般,时来不及排出去,院子中积水差不多有半尺深。
之前持续近年旱灾,在秋后淋漓雨水中,让人逐渐模糊记忆。
此时渐近深秋,天气已经冷起来。连日阴雨天,更是显得湿寒透骨。
见着弟弟出去,韩纯彦走到韩琦榻边,“大人昨日让孩儿查事,儿子已经查清。州里出去逃荒流民,确回来不少,这些天陆陆续续有几百户人家。”
“可问南下后情况?”韩琦动动身子,有些吃力地问道。
韩纯彦道:“孩儿也使人问。只要到过开封,都没口子地赞着韩冈。说是逃难趟还赚本钱回来。”
“王介甫找好女婿。”韩琦叹口气
窗门紧逼,厚实门帘、窗帘将缝隙遮得严严实实,缕香烟从三足香炉,让室内温暖如春。只有高处扇透进来些清新空气,还有不减停歇哗哗雨声。
曾经三朝宰辅,如今判相州事韩琦,就靠坐在床榻上。厚厚锦被盖着腰腿,脸病容,不复当年神采。张小几案搭在床上,几上纸页墨迹淋漓,尚未干透毛笔,很随意地横放在方纯紫色端砚上。
韩琦向后仰靠着,闭目养神。身后做靠枕侍女,又轻轻地帮他揉着太阳穴。如此好阵,这才重新睁开眼睛。不过写几百字奏章,脑中就阵发木发胀,韩琦即便不想服老,现在也只能叹着岁月不饶人。
拿起刚刚写好文字,韩琦默默地念起来:“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恤。彼见形生疑,必谓有图复燕南意,故引先发制人之说,造为衅端。”
自从去岁第三次回到家乡任职,韩琦奏章,都是家中门客或是儿子来写,或是他只负责说,由人代笔,只是最后过目下,签名画押事。但是今次事关重大,韩琦并无意交给别人,甚至请人代笔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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