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绍庭还是不敢相信,小声问着。他才学再不济,但作为宰相儿子,文名盖京华名士也见多,眼光总是有。在他看来,韩冈文字当真是不怎样。
“司马十二最近在独乐园里挖个地窖,躲在里面写书。多半还不知道今科事。你将这文章掩姓名,去问他,看看他怎说!”富弼哼声,“文笔从来都是末节,平易无错处也就够,韩冈这篇策写得恰到好处,根本就不是贡生能写出来文字!”
富绍庭顿时眼前亮:“大人意思是有人为韩冈捉刀?!”
“捉刀?”富弼抬头狠狠瞪儿子眼,“韩冈是寻常贡生吗?看看他在陕西,在熙河做多少事。卷子中说那些事,都是他素日里看、听、做、判,早就明会于心,又何须他人捉刀?!”
富弼训着儿子,忧怒于心。
介甫可不是条心。”富弼没空去听儿子说废话,摊手:“卷子呢,现在应该已经送吧?”
富绍庭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两片纸来,双手递过去。
富弼接过来,凝神细看。两篇文章都不长,但他足足看有两刻钟工夫。最后,舒手递回给儿子。“这个叶涛,也就第三等水平。言之无物,写得好看而已。”
果然其中确有情弊,富绍庭猛点头,又问道:“那韩冈呢?”
富弼半眯起眼睛,回忆着方才看到文字,咀嚼良久。最后,方缓缓道:“他还不错,当得起第九名位置。”
他这个儿子,连怎挑人错处都不会。对着刀锋口咬上去,崩掉牙不说,反手可就会挨上刀!连个御史都没法儿做,日后真是不知该怎办。自己死后,又有谁来保富家家门?!
甜中带糯江米酒,富弼喝到嘴却是满口发苦。
想想自己妻弟小山【晏几道】,自从岳父【晏殊】死后,除喝酒写诗,就做不件正经事,好端端家业转眼就败,新近作出来到诗词,满眼都是衰亡萧瑟味道,哪还有半分“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富贵气象?
而自家儿子不会做官,连诗词都作不好,也就喝酒本事能比比,日后可怎得?难道真要靠着现在正做着参知政事,却跟自己不是条心女婿【冯京】吗?
“但韩冈不过弱冠之龄,只是个幸进……”富绍庭还想争辩,但在富弼严厉眼神中,
“大人为何如此说……韩冈这份卷子比叶涛要差得多啊!”富绍庭惊讶地问着。
富弼瞟眼不成器儿子,暗自叹息。
但凡有点眼光*员,都不会说韩冈文章不如叶涛。韩冈在文中表现出来见识和才干,足以让他这等老于事功宰辅感到惊艳。也就是那些个读书读到傻措大,才会以为韩冈文章当不起前十名资格。而自己儿子还附和着这种说法,当真糊涂!
收拾心情,富弼摇摇头:“这份卷子写得好得很,文字稍强些,就够资格争状元。”
“……这篇文章真有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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