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文官不是应该在这时候将话题引开,或是直接叱骂吗?——两种做法就看各人对阉宦厌憎程度——但沈括却不开口,只是脸色稍稍变下,难道是要看自己笑话?!
韩冈心头多阵猜疑,更多点怒意,王韶这走,牛鬼蛇神全都蹦出来!
只是王中正进攻还是要应对。却不是同意或是反对,而是叹口气,低声说句“这就不好办”。又猛然抬起头,“即是如此,那韩冈不敢让都知为难,还是再给景都监写封信去,述说利害吧。希望景都监能听得进去。”
韩冈顺着王中正话,将他本人逼宫轻轻卸到边去。韩冈宁可让景思立出兵,也不会让王中正能够指挥全军。两者性质和危害完全不同,他可不敢在自己手上开这个口子。天子下令倒也罢,自己把宦官请来主持军事,要被天下士大夫戳脊梁骨。
事办砸,日后还有改正余地。但名声臭,可就再难以挽回。
扑不破道理,才是眼下该说话。
“但樵采多被杀,临洮堡该怎办?总不能不开伙吃饭吧?”王中正反问道。
“樵采被杀,那就不要向北去砍柴,改去南边砍柴好。这几天吃亏,终有报复回来日子,眼下不是置气时候。”韩冈坚持着要维持河湟稳定局面,王韶消息不明,河州城那边正在清理周围木征亲信蕃部,熙河路再也动荡不起,“不知都知能不能让景都监安稳点,切等经略回来再说?”
“这可不好办。”王中正很是为难模样,“中正虽然奉旨前来监军,但终究还是个外人啊!”
见着王中正边说话,边瞥眼看自己。韩冈心神凛,知道前面自己说错话。王中正现在是趁着话头,要让自己承认他指挥权!——不,不是自己说错话。而是王中正过来时,就打着这个主意,只是自己不觉察间被他引过去。
王中正不意韩冈如此说话,盯着韩冈阵,见到他始终没有半点改口迹象,黑着脸站起来:“那就照玉昆你说去做好。希望景思立能听得进去!”
“也只盼望如此!”韩冈虽对此不抱希望,也只能顺口这般说下去。总不能说,景思立必然会把劝告放边,去出兵挣功劳。
他起身送王中正出去,回来后对沈括叹道,“真真是让人闲不得啊!”
沈括也叹道:“幸好玉昆你没有搭他话,不然可就要出大乱子。传到京中,御史台都不会放过。”
话声入耳,韩冈登时又是疑惑起来。这马后炮不该说啊……现在说出来,反倒让人以为他是因为软弱,而不敢当面指斥,只敢在背后说话。这还不如直装傻比较好
想要帮着压制景思立很容易,承认他王中正拥有指挥全局身份就可以。
怎可能!
承认个阉人指挥众军权力,他韩冈还要在文官队伍中混迹吗?沈括在旁边都变脸。
“嗯?”
韩冈突然很奇怪地看沈括眼,他怎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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